“老子用半斤肉換你這八十多斤肉,你他娘的還不知足?老實點,乖乖從了我吧!”
“我不換,餓死也不換!”
“那也由不得你了,不換也得換!乖乖的自己把褲子脫了,免受皮肉之苦!”
“你滾開,彆碰我,救命啊……”
一聲聲淒厲的叫喊直擊靈魂深處,
方信一個箭步衝進了屋內。
眼前的一幕讓他目眥欲裂。
一個滿臉猙獰的壯漢正壓著一個瘦弱的女子,
女子拚命的掙紮哭喊,但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幾乎毫無反抗之力,
身上原本就破爛的衣服已被扯掉了一半,雪白的雙肩暴露在空氣中。
“我在屋外摔了一跤,竟然來晚了?不對,這到底怎麼回事?”
方信剛要做出反應,猛然一陣劇烈的頭痛傳來,
痛的他抱著腦袋蹲到地上,腦海中翻江倒海,無數記憶像火車似的呼嘯而過。
已經過去三十年了。
三十年來摸爬滾打,乾過苦力,擺過地攤,
從身無分文到身價萬億,
方信在商界金融界已是神一樣的存在,被無數人頂禮膜拜。
想要上他床的女人,從渤海之濱一直排到法國還得再轉兩圈。
但方信始終不為所動,
隻因三十年來始終魂牽夢繞的,還是眼前這一幕。
那個粗暴猙獰的大漢,正是方信的堂哥,生產隊乾部方軍,
自小就常常欺負方信,動輒對他又打又罵,方信一向畏之如虎。
而那個正在被欺負的女子,她那張純天然的臉傾國傾城,她的身材曲線窈窕傲人,她的聲音像炸彈轟擊著靈魂深處,
她是……
楊湘寧!
方信使勁晃晃腦袋,不敢置信的看著周圍的環境。
眼前的這一切,是那麼的久遠,卻又那麼的熟悉。
這是一間破敗不堪的土坯屋,
屋頂是一排極具年代感的屋梁,沒有吊頂,橫梁外露,還被煙火熏的黑黑的,上麵還能清晰地看到大大小小的蜘蛛網。
屋內擺設極少,一張床,一張歪歪扭扭的小方桌,一個半人高的櫃子,全都陳舊而破爛。
四麵牆上糊滿了報紙,算是唯一的裝飾,
但也在長年累月的煙熏下變得昏黃。
方信的目光停留在釘在牆上的日曆,
1978年的臘月初三!
瞳孔驟然放大,全身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重生了?
回到了二十歲那個刻骨銘心的日子?
在1978那個年代,曙光剛剛蹣跚升起,國家依舊還是這麼的孱弱,
這沂蒙老區大山深處的偏遠山村,依舊還是在饑餓與貧窮中苦苦掙紮。
這個時候,母親還沒被活活餓死,十三歲的妹妹還沒被強逼著嫁給鄰村老光棍,
母子三人剛剛被後爹趕出自家老宅,蝸居在一處荒廢的破屋。
楊湘寧作為從大城市下鄉的女知青,
在山村中無親無故,無依無靠,
已經被饑餓折磨的快要走投無路了,
也就成了村裡一些惡棍盯上的肥肉。
前世的方信對此痛心疾首,卻又無能為力。
在那些被後爹嫌棄打罵,全村嘲笑鄙視的日子裡,
楊湘寧是唯一一個用春風般的笑容帶給他溫暖的女子,
方信也想幫助楊湘寧擺脫困境,卻又無能為力,隻能擠出一點點口糧來接濟她。
就在這一天,方信潛回老宅去偷了後爹的兩個窩頭,一個留給挨餓的媽媽,一個準備送給楊湘寧。
但是,等他趕到楊湘寧家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方軍已經強行占有了楊湘寧,
楊湘寧當晚就上吊自殺。
而方軍則逍遙法外,第二年當上了生產隊長,幾年後又調入鄉裡,在科級乾部的位置上安安穩穩的熬到了退休。
“對不起,對不起,我向你在天之靈發誓,這輩子我永遠都不要再為窩頭而發愁,永遠都不要再挨餓!”
方信唯一能做的,隻能是默默的在楊湘寧的墳頭擺上一個窩頭,
哭了三天三夜,痛悔了整整三十年,
三十年再沒碰過一個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