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財發財,哪有那麼容易?也就做做白日夢罷了,”
範衛兵意興闌珊的歎口氣:“我們都是被困在大山裡的籠中之鳥,上麵給咱喂什麼就吃什麼,喂得多就多吃點,喂的少就餓肚子……要是哪天忘了喂,弄個草席一裹,上山找個旮旯挖個坑一埋,完事。”
“喲,看不出來啊,你居然還有點思想啊?”
聽了範衛兵這一番怪話,方信不由得好笑的看他一眼,
“嗯嗯,要是好好上個大學,說不定你也能當個哲學家。”
“艸,看不起誰呢?我好歹也是七十年代的新青年,思想上已經覺悟了!比我爸那幫老思想看的透徹多了。”
範衛兵年輕的臉上露出一種頹廢而滄桑的神色,
歪著頭深吸一口大前門,手指上傳來灼燒的感覺,打眼一看,卻發現煙已經燒到了過濾嘴,這支煙已經算是抽完了。
範衛兵也不扔掉煙屁股,繼續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住過濾嘴,
左手從耳朵上拿下方信剛給的那支大前門,倒過來煙屁股朝下,在右手掌心上用力磕了幾下,
這樣就讓這支煙頭部的煙絲下落了一點,紙卷的頂端部位就露出了一點空隙。
範衛兵還是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著還沒熄滅的那支過濾嘴,對準新煙的紙卷頂端,
左右兩手配合著輕輕一擰,就把過濾嘴套進了新煙的紙卷頂端,變成了兩頭都是過濾嘴的樣子。
接著把新煙放進嘴裡,用力咂兩口,
這樣就不需要浪費第二根火柴,無縫銜接抽上了兩支煙。
這也是農村裡的煙民們普遍常用的做法,以往大多是用在沒有過濾嘴的劣質香煙,不過帶了過濾嘴也一樣,沒啥區彆。
方信好笑的看著他這套做法,
搖搖頭不屑的冷笑一聲:“你覺悟個毛線!說來說去不就是一個悲觀主義嘛?痛快點,給你一個發財的機會,要不要吧?”
“要要要,怎麼不要?”
範衛兵一下支棱起來,雙眼放著光:“我也要求不高,隻要能像你一樣天天抽大前門,吃紅燒肉,我就跟你乾到底!”
“那就跟我去一趟大隊長家。”
方信毫不拖泥帶水,扭頭就走。
“哎哎哎,你就饒了我行不行啊?非要我給你跪下啊?”
範衛兵慌了,急忙搶到前麵攔住方信,
滿臉苦色的一個勁打躬作揖:“我跟你說實話吧,方軍跟說我了,要把扣掉你的工分,全都加在我的名字上,你也知道,我工分太低了,要不然就憑咱哥倆的感情,打死我也不會坑你……”
說的言辭極為懇切,充滿了痛悔之意,就差涕淚橫流了。
然而這一番演技並沒有取得什麼效果。
方信對他所泄露的內幕壓根就沒有什麼興趣,
隻是淡淡說道:“行了行了,方軍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我去找大隊長是有彆的事,跟這個沒有一點關係,快跟我走吧。”
範衛兵見他態度堅決,隻好小心的問道:“你不會再跟大隊長提方軍扣你工分的事?你保證?”
“我保證,保一萬個證!這總可以了吧?”
方信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時間不早了,再晚一步他家都要睡覺了,趕緊的跟我走!”
說著一把抓住範衛兵的手,連拖帶拽的往莊超英家走去。
範衛兵還是不放心,一邊不情不願的走著,
一邊不斷的嘟囔著:“你可千萬彆說啊,我也是要臉的人,說出去就沒法做人了……”
剛剛在大隊長麵前信誓旦旦的作證舉報了方信,轉眼卻又跟著方信去見大隊長,
無論怎麼看,這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方信也懶得再搭理他,拽著他的胳膊直接來到莊超英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