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咱倆到底哪裡不一樣了?”
走出供銷社,看看方信的背簍裡滿載而歸,再看看自己的背簍,全加起來也隻有區區四斤,
範衛兵忍不住憤憤不平的抱怨起來。
方信失笑道:“這話你跟我說有什麼用?剛才在裡麵你怎麼不跟他們說?”
“我哪敢啊?”
範衛兵憤憤的嘟囔一句:“誰像你這個怪胎,在供銷社說話都敢那麼橫平豎直的,她衝我一瞪眼,我就心裡打哆嗦……”
“行了,你不也是正好省了錢嘛?以後有機會再來買就是了。”
方信笑著隨意的寬慰一句。
看看日頭,已經過了晌午了。
方信想了想說道:“回去還有十幾裡的山路,不如咱們就在公社吃了飯再走吧?”
“行啊,這個主意好,我也正想說呢。”
範衛兵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聽到方信這句話正合心意,立刻連連點頭,
“反正咱們現在有錢,吃頓飯也花不了幾毛錢,走,這頓我請了。”
說著抬頭四下看看,尋找吃飯的地方。
公社的範圍並不大,顯眼的建築也就那麼幾棟,很快兩人就找到了一棟寫著“工農飯店”的青磚大瓦房。
“嗬,工農飯店,國營的!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吃飯店呢,走走走。”
範衛兵好奇加上豪氣,當即拉著興衝衝的走了進去。
兩人誰也沒注意,就在他們剛剛走進飯店的時候,
旁邊的一條巷子裡,賀慧麗抱著一個蓋著花布的竹籃走了出來,
看看供銷社,再看看工農飯店,最後還是搖搖頭,加快腳步往二郎村方向走去。
所謂工農飯店,其實就是過去的那種“人民公社大食堂”的延續,在國家頒布新政策,取消了過去的大鍋飯、大食堂之後,這裡也就順理成章的改成了社辦飯店。
主要服務於本公社社員和少量過路公職人員,普通農民因糧票限製和收入水平較低,很少有日常出來消費的。
兩人走進門,迎麵就是一片寬闊的大廳,擺放著十幾張大方桌,每桌下麵擺著四張木頭長凳,
擠一擠的話,一張桌子足夠坐滿十幾個人。
這些桌子凳子都已經很陳舊了,有的缺腿少角,有的上麵布滿了各種刻痕,
歲月留下的痕跡非常明顯。
四麵的牆壁上,張貼著許多大紅字體的標語,
如“節約糧食”、“為人民服務”等等,
搞笑的是,就連“吃飯不花錢,努力搞生產”這種早已過時的標語竟然還保留著。
另外還有幾幅工農兵畫像,都張貼在最為顯眼的位置。
正對麵的牆上還掛著一塊小黑板,上麵寫著:
“今日供應:地三鮮水餃、粉條豆腐。”
黑板旁邊開了一個小小的四方窗口,大小僅容一個腦袋鑽進去,
最令人感動的是,窗口上麵貼著一張白紙黑字的宣傳語:
“不許打罵顧客”
“這就是飯店啊?怎麼連個人影都沒有?”
範衛兵東張西望了一陣,撓著頭奇怪的問道。
“誰說沒人了?你長著眼睛乾啥的?”
窗口裡麵馬上傳來一個生氣的女聲。
方信一聽這個聲音,怎麼好像有點耳熟啊?
難道是……
範衛兵上前緊走幾步,衝著窗口說道:“你在裡麵藏著,我哪知道有沒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