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尤金才終於明白,阿方斯為何要攪動軍部,極力主張對格拉納達精靈國開戰。原來,霧月王國的王子和王女是一夥的。
“我、我也是沒辦法才卷進去的!”
“嗬,真有你的。”
麵對阿方斯帶著哀嚎的辯解,尤金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一個無法無天的紈絝子弟,
居然說自己是因為怕妹妹才不得不加入?這話聽起來隻會讓人發笑。
尤金既不相信卡特琳娜會策劃精靈綁架,也無法信任阿方斯的證詞。關於霧月王室的陰謀,他本就知之甚少,而此刻阿方斯像是要賭上一切似的狂泄情報,其中破綻重重。
“反過來想想,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在我印象裡,卡特琳娜王女可是個心地善良的美麗公主。你是不是在故意抹黑她?”
“你、你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那個女人是惡魔!不,連惡魔見了她都得退避三舍的那種!死在她手下的精靈,恐怕都數不過來了!”
哼。
編得倒挺像那麼回事兒。
渾身是血,被壓在泥地裡掙紮的阿方斯聲嘶力竭地表示自己說的全都是真話。
“還有,我哥也一樣!”
“你是說王太子?”
“最初計劃發動戰爭的根本不是我,而是他!我隻是照他的命令行事而已!我、我對神起誓,到目前為止說的全都是真的!”
“你又不信神。”
“那、那倒也是!”
看著驚懼交加、下巴止不住顫抖的阿方斯,尤金無奈地歎了口氣,鬆開了他。
他站起身,
轉頭看向海倫。
“我在想,暫時留他一命,你覺得如何?”
“直接殺了吧。看他那副樣子,估計也幫不上什麼忙。要是你不方便下手,我來動手。”
“還有不少事得問清楚。”
必須儘快離開魯爾德。
因為阿方斯剛剛的那些話,恐怕已經被不少市民聽到了。
或許很快就會有憤怒的群眾圍攻過來。
尤金做出了判斷,留在魯爾德隻會節外生枝。海倫似乎也讚同這個判斷,微微點了點頭。
“王子,接下來你得和我們一起走。”
尤金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拍了拍劍柄。
叛軍鎮壓行動陷入僵局的最大原因,是跌至穀底的士氣與脫逃士兵的大量出現。
這一點,必須想辦法解決。
但這絕非易事。
奉王室之命出征的拜因茨騎士團,在鎮壓叛軍前夕竟突然解散了。負責其他戰線的麾下部隊也不例外。他們拒絕執行命令、選擇了脫逃,隻因“不願傷害無辜的市民”。
“乾得好啊,諸位!你們讓敵人的屍體堆起高山,用敵人的鮮血澆灌成河!我為你們的戰功喝彩!”
一個男人張開雙臂,高聲喊道。
他梳著一頭向後的優雅金發,身著與血腥戰場格格不入的華麗服飾,麵朝滿身血汙的士兵高聲呐喊。
“真是個可怕的家夥,竟然一個不留,全都埋了。”
“提貝爾茨家?沒聽說過這種姓氏。到底是哪兒冒出來的?看樣子確實是王室派來的人沒錯”
站在他身後的副官們,眼神中滿是濃重的懷疑。
這是王室派遣的貴族軍官。
自稱為提貝爾茨伯爵的男子,拿出王室敕令,強行剝奪了原指揮官的指揮權。
而在他成為新的指揮官之後,親自率軍出戰,取得了出人意料的大勝,完全顛覆了原本副官們悲觀的預想。
“那些烏合之眾,逃兵成風的軍隊怎麼可能”
“自從提貝爾茨伯爵來了之後,混亂竟然奇跡般地平息了。他既沒有施行軍法,也沒有嚴懲逃兵,可結果卻是這樣。”
簡直像是施了魔法。
那些原本士氣渙散、紀律鬆散的士兵仿佛突然間入魔般,一夜之間化身為千軍萬馬都不可敵的精銳部隊。
久經戰場的副官怎麼都想不明白,這種變化毫無常理。那些士氣早已崩潰的士兵,怎可能變成不懼死亡的猛將?那些明明身中劍刃、被槍矛穿刺,卻依然撲向叛軍,完成最後一擊的模樣,令他們心中的疑惑愈加深重。
“咳!”
正在前方列隊的某名士兵突然吐血倒下。
可周圍的人卻毫無動搖,沒有一絲驚慌,就像吸了毒一樣神情恍惚,隻是呆呆地凝視著前方。
目睹此景的副官們隻覺得背脊一陣發涼。
“聽說其他戰線上也換上了王室派來的新指揮官”
“這些人到底是哪兒來的?我南征北戰這麼多年,從沒聽說過這種毫無來曆的家夥,現在卻一個接一個成了指揮官。”
副官們心中的疑雲已如積石壓頂。
但他們卻無從查證。
因為這些新任指揮官的確是王室欽差。
更何況——
自從這些王室派遣的貴族軍官接掌軍權後,王**竟連戰連捷。對陷入連敗的王**來說,這無疑是意想不到的喜訊。貴族軍官們的到來,使得原本傾向叛軍的戰局發生了驚天逆轉。
“你們的臉色都這麼僵乾什麼?此時正該為這場寶貴的勝利好好慶祝一番,不是嗎?”
提貝爾茨伯爵說道。
麵對他的話,表情僵硬的副官們勉強擠出笑容,微微點頭。
“今晚辦一場小型酒宴吧。所有人,全都參加。”
提貝爾茨伯爵提出了舉辦慶功宴的提議。
既然是為慶祝勝利而辦的宴席,副官們雖顯得並不情願,卻也無法拒絕。
而在宴會結束的次日——
那些曾對王室派遣的貴族軍官心存疑慮的副官們,亦如同被某種力量操控般,徹底喪失了自我。
他們變得與那些失去神誌的士兵如出一轍。而曾對提貝爾茨伯爵及其背後王室提出質疑的副官,則在次日的戰鬥中最先戰死,那份在心底悄然滋長的懷疑,也隨之被無情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