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蘆葦蕩驚起幾隻夜鷺，宋曉看見月光下的鹽霜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掌心攥著的土塊竟滲出黑亮的油光。
次日清晨，全村人被宋鳴的驚叫炸醒。
“出綠了！鹽堿地出綠了！”
宋鳴的破鑼嗓子驚得全村人都知道宋曉承包的地種出來了植物。
村民們烏泱泱湧向村東頭時，劉素芬的鞋跑掉一隻都顧不上撿。
可等眾人衝到地頭，卻齊刷刷僵成了泥菩薩。
哪有什麼金燦燦的麥浪。
灰白的鹽堿地上零星躥著幾簇狗尾巴草，蔫頭耷腦地在風裡打擺子。
“噗嗤！”田瑩捏著花手絹笑出聲，“還當是金疙瘩呢，敢情是喂驢的雜草！”
劉素芬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拍著大腿直嚎，“五百塊買堆野草！老宋家祖墳冒黑煙嘍！”
宋鳴抄起扁擔就要衝過去，被宋曉一把拽住，“哥，讓他們笑。”
她彎腰拔起一株草，草根上黏著的黑土在陽光下泛著油光，“這是堿蓬草，能吸鹽的寶貝。”
人群後頭的李德福眯起老花眼，”縣誌上說過，堿蓬草長的地方，三年能改土......"
“三年？”王嬸掰著指頭算，“五百塊夠買二十頭豬崽了！”
哄笑聲中，宋曉攥緊衣兜裡的《生態農田指南》。
昨夜係統明明提示改良成功，莫非要等觸發條件？
傍晚，宋家灶房。
煤油燈在土牆上投下晃動的影子。
宋建國悶頭抽旱煙，煙鍋子磕在桌角梆梆響，“要不種高粱？耐旱。”
“種個屁！”宋鳴把菜刀剁進案板。
“要我說種西瓜，黑市五毛一斤！”
張秀蘭攪著糊糊歎氣，“鹽堿地醃鹹菜都嫌齁，能活苗就燒高香......”
宋曉突然盯著油燈跳動的火苗，“種枸杞。”
“啥？”全家齊刷刷扭頭。
“我在李家見過農科報，寧夏的鹽堿地都種枸杞。”
她摸出係統剛獎勵的玻璃瓶，紅豔豔的乾果在燈下泛著瑪瑙光，
“這種寧夏枸杞，供銷社收購價八塊一斤。”
宋鳴捏起顆枸杞對著燈照，“比耗子屎大不了多少，能值八塊？”
“這是特級果。”宋曉翻開《生態農田指南》，書頁無風自動。
“咱的鹽堿地改良後PH值7.8，晝夜溫差大，種出的枸杞比寧夏更甜。"
“哎呀。”張秀蘭突然驚呼一聲，“曉曉你咋認這麼多字了？"
“在李家偷學的。”宋曉麵不改色地扯謊，腦內響起叮咚聲。
【知識灌輸熟練度+10。】
次日晨，蘆葦蕩騰起白霧。
宋曉蹲在地頭刨坑，係統光屏突然彈出，【檢測到宿主種植意願，觸發隱藏任務，請將寧夏枸杞苗與堿蓬草混種，獎勵生長加速劑x3。】
她摸出昨夜用糧票換的枸杞苗，嫩綠的葉片上還凝著露珠。
正要下鏟，身後突然傳來譏笑，“喲，宋專家又折騰驢草呢？”
田瑩挎著竹籃款款走來，籃裡裝著李天佑的高考複習書，“天佑哥讓我捎話，農校教授說鹽堿地種枸杞起碼五年回本......”
“替我謝謝他。”
宋曉頭也不抬地埋苗，“順便告訴他，農校教授編的《土壤學》第三十八頁有個錯誤，枸杞屬茄科，不是他書上寫的薔薇科。”
田瑩的繡花鞋陷進泥裡，籃子裡的《高考化學精選》啪嗒掉進水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