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著爬滿血紋的靈石,指腹被灼得發燙。
周師兄的青銅尺還橫在八卦陣圖中央,那道裂縫裡溢出的檀香味讓我太陽穴突突直跳——這是師門傳訊的暗香。
"通天河改道了。"被鉗製住的紫袍弟子突然咧開嘴,他脖頸處的青斑已經爬上耳垂,"你們看。"
西南方的灰霧裡驟然亮起七盞綠燈籠,在霧靄中排成北鬥形狀。
我反手將靈石拍在周師兄的青銅尺上,血紋觸到青銅立即發出油炸般的滋響,陣圖裂縫裡湧出的青煙在半空凝成師父的虛影。
"瑤兒,泣血林的槐樹根纏著鎮魂鎖。"師父的虛影被風吹得搖晃,"遇著穿青衫抽水煙的老頭......"
話音未斷,灰霧中探出根竹煙槍戳散了青煙。
煙絲明滅間走出個白發垂腰的老者,青衫下擺沾滿會蠕動的露水,每滴露水裡都裹著半張人臉。
"小友這手通靈陣倒是彆致。"他含著翡翠煙嘴輕笑,我袖中的羅盤突然像被磁石吸引般貼在他腰間玉牌上,"想要過這片被啃食的疆土,得先解我的題。"
周師兄往前半步把我擋在身後,青銅尺上的血紋已經褪成暗金色。
老者煙槍輕點,我們腳下的蜂窩狀孔洞突然噴出藍黑色黏液,在半空凝結成三丈見方的立體卦象,每一道卦爻都是流動的毒液。
"半柱香。"他吐出個煙圈圈住我手腕,"解不開,就留下當陣眼。"
卦象倒映在我瞳孔裡旋轉,那些毒液竟幻化成茅山護山大陣的陣紋。
我掐訣的手頓了頓——師父去年加固陣眼時,曾把巽位的鎮魂鈴換成引雷杵,而眼前這個卦象還保留著舊陣紋。
"是溯影陣!"我扯下周師兄的青銅尺拍在地麵,尺端激起的靈力波紋讓卦象中的毒液開始沸騰,"陣眼在震位三寸,但毒液卦爻會模仿攻擊軌跡......"
灰霧深處突然傳來號角聲,十七八個長著水晶犄角的怪物撞碎叢林衝出來。
周師兄甩出捆仙索纏住最先撲來的那隻,那怪物卻突然自爆成漫天毒刺。
"師妹小心!"
周師兄轉身把我護在懷裡,三根毒刺紮進他右肩瞬間就腐蝕出白骨。
我聞到他道袍焦糊味裡混著血腥氣,握符的手抖得差點撕破黃紙。
"專心解陣。"他咬著道袍下擺撕開染血衣袖,青銅尺插進地麵撐起淡金色結界,"我還能撐三......"
第二波怪物撞上結界的聲音淹沒了他的話,我盯著毒液卦象中某處不自然的波紋,突然想起師父說過靈脈逆行時會在坎位形成氣旋。
當即將指尖血抹在周師兄的青銅尺上,借著他傷口的血氣催動靈力,對著震位斜上方七寸的位置刺去。
毒液卦象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老者煙槍上的翡翠突然迸裂。
我趁機拽著周師兄滾進卦象裂開的缺口,身後傳來地動山搖的坍塌聲。
"倒是小瞧你了。"老者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我後背貼上冰冷的岩壁才發現落入溶洞,洞頂垂落的鐘乳石裡封著無數掙紮的魂魄,"不過遊戲才剛開始......"
周師兄帶血的掌心突然按住我正要結印的手,他蒼白的臉上浮起苦笑。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老者正站在洞窟唯一的出口處抽煙,煙霧凝成個篆體的"囚"字,而我們的影子正被某種力量緩緩釘在岩壁上。
本章完)洞窟裡的鐘乳石簌簌落著碎屑,那些被封在石中的魂魄突然齊刷刷睜眼。
我後背緊貼著岩壁,能清晰感覺到周師兄溫熱的血正順著道袍滲到我腰間。
"前輩當真要趕儘殺絕?"我故意提高聲音,袖中的桃木釘卻悄悄割破指尖。
鮮血滴在師父給的護身符上,符紙上的朱砂紋路突然活過來似的遊走。
靈界智者慢悠悠吐著煙圈,煙霧凝成的"囚"字突然裂開道縫隙。
三隻水晶犄角的怪物從裂縫中摔出來,它們身上纏著的檀香鎖鏈分明帶著茅山術法的痕跡。
"老朽不過添些趣味。"他翡翠煙槍在岩壁上輕叩,那些掙紮的魂魄突然發出尖嘯。
我趁機將染血的護身符拍在周師兄傷口上,他悶哼一聲,青銅尺上的暗紋竟與鐘乳石裡的魂魄產生共鳴。
毒液卦象的殘渣在地麵蠕動,我忽然注意到每灘黏液裡都浮著細小的金砂——是師父煉器時用的星隕鐵!
這些變異生物居然吞噬過茅山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