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
“忘憂旅館”那間小小的單人房裡,燈光慘白,映著楚月同樣慘白的臉。
她坐在床沿上,手裡緊緊攥著那個已經失去光澤、甚至帶著裂紋的護身符,另一隻手的手心,那淡淡的血色印記仿佛還在隱隱發燙,提醒著她剛才那短暫而驚心動魄的聯係。
“坤位……地底……異物……勿近……”
林昭煥傳遞回來的信息,如同冰冷的刻刀,在她腦海裡反複刻畫。他還活著!這是唯一的好消息。但處境顯然糟糕透頂——被困在西南方向的地底深處,周圍還有某種可怕的“異物”,並且明確警告她不要靠近!
怎麼辦?
楚月感覺自己像個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讓她眼睜睜看著林昭煥被困等死?她做不到!那家夥雖然有時候神神叨叨、惜字如金,但本事是真的大,人……好像也沒那麼壞。而且,說到底,他也是被自己硬拉進這趟渾水的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
可林昭煥說了“勿近”!連他那種級彆的高人都覺得危險,她一個小小的、連護身符都耗儘了的記者衝過去,除了多送一個人頭,還能乾嘛?變成那“異物”的飯後甜點?
“冷靜!楚月!你可是號稱‘狗仔隊裡最能打,戰地記者裡最八卦’的楚大膽!不能慫!”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試圖振作精神。
不能直接去救,那就……曲線救國?
她想起了林昭煥之前分析的,那些黑衣人在采石場設據點,是為了盜引、轉化三星堆的能量。那他們的“老巢”肯定有相應的布置,有能量的流入點,也有流出點,有核心區,也必然有……相對薄弱的外圍!
如果……她能在外麵搞點動靜,不大不小,剛好能惡心到他們,讓他們分心,或者……擾亂一下他們的能量場?給林昭煥創造一點機會?
這個念頭一起,就像雨後的春筍,噌噌往外冒。
對!聲東擊西!圍魏救趙!敵後騷擾!
楚月腦子裡瞬間閃過無數電影和小說裡的橋段。她雖然不懂玄學,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那些反派老巢,總得有個“氣口”或者“陣眼”之類的玩意兒吧?就算找不到,惡心惡心他們總行吧?
比如說……在他們門口撒泡狗血?好像有點惡俗……)
或者……在他們可能經過的路上埋幾麵小鏡子,號稱能反彈煞氣?聽起來更不靠譜了……)
再或者……學電影裡那樣,燒點紙錢,念點咒語,假裝招魂引鬼,嚇唬嚇唬他們?這個……好像可以試試?)
她越想越覺得“燒紙錢”這個主意靠譜。一來,這玩意兒晚上燒起來,火光煙霧挺唬人;二來,成本低廉,容易獲取;三來,萬一真有點用呢?畢竟是給“下麵”送錢,說不定能請動哪個路過的窮鬼大哥幫忙呢?楚月同學的腦回路總是如此清奇……)
決定了!就用這個簡單粗暴、成本低廉、還帶著點傳統民俗神秘感的法子!
說乾就乾!楚月立刻從床上蹦起來,也顧不上換那身滿是泥沙的衣服了,抓起錢包和鑰匙就往外衝。現在已經是深夜,大部分店鋪都關門了,但她知道,有些賣香燭紙錢的壽衣店或者小雜貨鋪,可能會開得晚一些,或者……老板就住在店裡。
果然,在老城區一條更偏僻的巷子裡,她找到了一家門臉窄小、燈光昏暗的香燭店。一個乾瘦的老頭正坐在裡麵打瞌睡。
楚月推門進去,帶起一陣灰塵和香燭混合的奇異味道。
“老板!買東西!”
老頭被驚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楚月這副“丐幫長老”的造型,愣了一下:“小、小姑娘,你買啥?”
“那個……紙錢!元寶!還有……香!要那種煙最大最嗆人的!”楚月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嗯,孝順的、半夜出來給先人燒紙的乖孫女雖然形象實在有點對不上)。
老頭狐疑地打量了她幾眼,也沒多問,慢吞吞地給她包了一大捆黃澄澄的紙錢,一堆疊好的金元寶,還有幾把看起來就質量不怎麼樣的、又粗又黑的劣質線香。
“還要點彆的嗎?什麼往生咒啊,路引啊……”
“不用不用!就這些!”楚月連忙付錢,抱著那一大堆東西,逃也似地離開了香燭店。
回到“忘憂旅館”附近,她又找了個還在營業的小賣部,買了:一個最大號的、紅色的塑料水桶用來裝東西和……萬一需要滅火),一把小鐵鍬挖坑用?),一瓶最便宜的二鍋頭據說鬼也愛喝酒?還能助燃!),一卷紅繩好像有點用?),一麵小小的圓形化妝鏡反光?辟邪?),還有……一小袋糯米電影裡打僵屍都用這個!雖然她遇到的好像不是僵屍……備著總沒錯!)。
看著自己搜羅來的這一堆“法器”,楚月自己都忍不住想笑。這要是讓林昭煥看到,估計得直接氣暈過去。這都什麼跟什麼啊!簡直是跳大神界的“丐版diy套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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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有棗沒棗打三竿!
她把所有東西一股腦塞進紅水桶裡,又在房間裡翻箱倒櫃,找出自己備用的一件深色外套換上,把頭發紮緊,臉上隨便抹了兩把,讓自己看起來……至少不像個剛從垃圾堆裡爬出來的難民。
一切準備就緒。她提著那個沉甸甸的紅水桶,再次悄悄溜出了旅館。
這一次,她的目標,依然是響水坡廢棄采石場。但路線和上次完全不同。
她沒有打車,而是憑著白天記下的地圖和方向感,徒步!而且,她沒有走向采石場那個被林昭煥發現的、可能守衛森嚴的西南角坤位)入口,而是……繞了一個大圈,朝著采石場的東北方向艮位)摸去!
為什麼選東北方?
純屬瞎蒙……外加一點點她自己都不信的“玄學直覺”。
老瞎子說林昭煥在坤位西南),那她就在對角的艮位東北)搞事情,是不是能把敵人的注意力最大限度地吸引過來?而且,“艮”卦好像代表山?采石場本來就是山,在山位搞事情,是不是……更“應景”一點?楚月同學的玄學理論總是充滿了驚人的創造力……)
深夜的郊外,一片死寂。隻有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和遠處模糊的狗吠。沒有路燈,隻有天上一彎殘月,吝嗇地灑下一點清冷的銀輝。
楚月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坑窪不平的土路上,心裡七上八下。說不怕是假的,尤其是想到之前遇到的那個屍怪,還有林昭煥遭遇的恐怖能量爆發,她的小腿肚子都在打顫。
但一想到林昭煥可能還在地底受苦,她又咬緊了牙關,硬著頭皮往前走。
“林昭煥啊林昭煥,你可得撐住了!姐姐我這可是冒著生命危險來給你打掩護了!你要是掛了,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她一邊走,一邊在心裡碎碎念,用這種方式給自己打氣。
遠遠地,她已經能看到響水坡那片丘陵黑黢黢的輪廓了。空氣中似乎也多了一絲……不同尋常的緊張感?好像……比白天更壓抑?
她不敢再往前走大路,而是學著林昭煥的樣子,矮身鑽進了路旁的荒草叢,儘量利用地形和陰影,悄悄地向著采石場的東北角靠近。
越靠近,她越是心驚。
她能感覺到,采石場方向似乎……真的有動靜!雖然距離還遠,但隱約能看到幾點微弱的燈光在晃動,似乎有人在巡邏?而且,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和一種……讓她汗毛倒豎的陰冷氣息!
看來,白天林昭煥那一鬨,還有那場能量爆發,確實驚動了對方!他們加強了警戒!
楚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選的這個東北角,相對偏僻,似乎沒有直接的入口,隻有連綿的陡峭岩壁和一些低矮的灌木叢。這裡……應該沒那麼容易被發現吧?
她找了一處背風、相對平坦、又被幾塊大石頭巧妙遮擋住的小平台,停了下來。這裡距離采石場的邊緣大概還有一兩百米,能隱約看到裡麵的情況,又不容易被直接發現。
就是這兒了!
她放下紅水桶,開始手忙腳亂地布置她的“丐版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