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尚書秦康的嘴角抽搐幾下,麵露難色地道:“咱們並沒有木炭儲備?”
“沒有木炭?”李賢的眼睛一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哪怕夏國都城,那亦得依賴木炭才能過冬。這台下城位於夏國的北部,氣溫隻會更冷,結果眼前這位戶部尚書竟然說沒有木炭。
“咱們到這裡之後,銀兩已經所剩不多,而且這裡並沒有炭場。這台下城位於山陽,想必氣溫不會太低才是!”戶部尚書秦康並不認為這是多大的問題,於是說出自身的困境道。
自從逃難到這裡,雖然他名義上還是戶部尚書,但其實徒有其表。且不說戶部早已經是空架子,逃亡到這裡之外,哪怕蝙蝠衛的軍糧都需要自己洗劫周邊百姓所得。
戶部彆說收購木炭,哪怕普通的開支都無以為繼。
李賢的胸口一陣發悶,若是沒有糧食還能撐幾天,若是沒有取暖的燃料,在這冰天雪地裡,一夜就足以凍死人。
他現在倒不是關心百姓,而是知曉沒有生存的基本保障,台下城這個冬天是必亂無疑,甚至那些修士都會四處拔刀殺人。
李賢心裡清楚恐怕隻剩下搜刮百姓這邊路,於是冷冷地進行施壓道:“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孤要見到木炭!”
“喏!”徐謙欲言又止,最終隻能躬身退下。
李賢獨自站在窗前,看著雪花一片片覆蓋這座瀕死的城池。
原本他還十分高興自己成為這座城的管理者,隻是這段時間以來,他發現治理要比搶奪不知要難上百倍、千倍。
他突然想到已經成為七國實際管理者的李鋒,嘴角不由微微上揚,敢情李鋒必定是比自己要焦頭爛額百倍、千倍。
台州城的夜,冷得刺骨。
沒有燈火,沒有炊煙,整座城如同一座巨大的墳墓。自從大量的百姓逃離後,這城中的空房子是越來越多,同時盜賊越來越猖獗。
城南的一處破敗民宅內,十幾個衣衫襤褸的百姓圍坐在微弱的火堆旁——如果那幾根正在燃燒的椅子腿能被稱為火堆的話。
“聽說了嗎?太子開始向咱們征炭稅了!”一個滿臉胡須的中年男子用棍子撥開木堆,顯得滿臉惆悵地道。
話音剛落,旁邊的光頭男子打聽道:“這是哪來的消息,可靠嗎?”
“我的表哥在戶部當差,消息絕對可信!”胡須男抬頭迎著周圍人的目光,眼睛在火光中透著幾分落寞道。
一旁的年輕人緊咬牙關,看著火堆恨鐵不成鋼道:“我看太子真是瘋了,跟那個皇帝一個樣……”
“噓!小聲點!”角落裡,一個瘦骨嶙峋的老者咳嗽了幾聲,而後一本正經地告誡道:“你們是當真不想活了嗎?現在城中處處都是太子的眼線,你們沒瞧見每日運出城的屍體有多少嗎?”
此話一出,圍在火堆中的眾人亦是紛紛想到了死去的同伴。
自從皇帝和仙穀的人來到台下城後,他們亦是生活在高壓之下。不說他們的財產屢屢被洗劫,背負的稅賦是越來越重,而且動不動就有人禍從口出。
原本不少百姓是想背井離鄉逃離這裡,但他們現在膽敢逃跑的話,不僅他本人會被殺,而且還會牽連到家人。
“呸!”滿須男朝火堆啐了一口,卻是透著幾分血性道:“皇帝真是病得不輕!你說河西王多麼優秀的一個兒子,結果他獨寵那個養子,而且還將養子扶為太子,當真滑天下之大稽!”
此話一出,包括那個瘦骨嶙峋的老者都是發出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