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鏡湖畔。
湖水掀起波濤,衝撞堤岸,漫過酒樓前的街道。
亭台外的大紅燈籠在街麵上翻滾,黑雨浸染,又在下一秒被臃腫的腳掌踏碎。
邪祟於黑暗中現身,近三米高的龐然身軀上滿是猙獰的臉龐,雙臂變成的觸手抽打著地麵,碾出道道溝壑,脖頸處的巨口吐出如蛇般的三角狀瘦削頭顱,發出尖銳的嘶嚎。
雨幕中登時便有十數個怨魂顯形,拖拽著猩紅血霧直衝前方。
結果才衝到半途被一顆赤發鬼顱強行攔截。
閻荊雙持赤紅長刀,身形掠過長街,水靈力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在他身前形成一道螺旋水流,如鑽頭一般輕鬆絞碎邪祟揮落的觸手。
咕~吼~
雙方近身的瞬間,邪祟身軀各處的扭曲人麵率先發起攻擊,張嘴噴出數十道血色光束,穿透水流屏障,直接命中閻荊的身軀。
然而預想中血肉橫飛的畫麵並未出現,因為光束撞上的早已不是人類的皮膚,而是深藍色的鱗甲。
霎那間,邪祟似是察覺到了什麼,突然後撤半步。
澄鏡湖仿佛被投入了一塊巨石,近十米高的浪潮翻騰而起,緊接著又裹挾靈能狠狠拍落,碾碎半空中殘存的怨魂,同時將邪祟撞了個趔趄。
身形搖晃間,不論是胸腹前的少女還是上邊的怪異頭顱,視線無不彙聚於身前的恐怖存在。
雙足踏碎長街石磚,雄壯魁梧的身軀似要撐起這方混亂的天地,水流自鱗甲縫隙間滑落,幽藍色的靈能散發熒光,使得鱗甲反射出金屬般的光澤。
龍爪探出雨幕,稍一收緊,便有赤紅能量凝聚而成的接近三米長的巨型偃月刀入手。
淺金色的獸瞳倏然遠睜,堪稱凶暴的猙獰虎頭發出威懾低吼,右肩處的蠻虎印瞬間激活,黑白靈能糅合而成的霧氣縈繞身側。
虎蛟變!
一對一,還是在澄鏡湖畔,濃鬱的水靈力讓閻荊的氣勢不斷攀升。
強烈的威脅感迫使著邪祟不敢再有絲毫放鬆,甩動雙臂觸手,身形向著閻荊傾軋而去,渾身各處的人麵更是如同破殼的蟲豸般不斷的扭動試圖鑽出邪祟的皮肉。
雙臂肌肉繃緊,向前重踏半步,偃月刀於半空劃出一道圓弧斜斬而落,輕鬆砍斷邪祟的右臂觸手,斬入後者的肩膀,而後者軀體內的人麵亦是瞬間衝出,如炮彈般轟擊閻荊。
這些人麵並無四肢,頭顱後跟著的隻是一段布滿猩紅血絲的皮肉,一旦貼近閻荊便直接崩裂,從缺口處湧出大團血色線絡,試圖從鱗甲的縫隙間紮入,破壞其中的血肉。
與此同時,周遭空氣中陡然響起急促的鼓點與躁動的笛聲。
這些在不知從何而來的噪音瘋狂刺激著閻荊的神經,乾擾他的理智判斷。
麵對這如潮水般湧來的攻勢,閻荊的回應格外簡單,偃月刀轉變為一道鉤鎖,纏裹住邪祟,轉身一個過肩摔將其直接甩入澄鏡湖中,旋即縱身一個猛子紮進水中。
在這個中元節的夜晚,涇江鎮或許已經變成了邪祟們的地盤。
可至少在這澄鏡湖中,閻荊才是真正的主宰者!
秀女不同於河伯,它的能力跟水扯不上任何關係,因此在被甩入湖中的第一時間就想要逃離,可它那在岸上宛如坦克般的臃腫體魄如今卻成了最大的累贅。
為了避免持續的下沉,邪祟隻能不停的擺動觸手,如章魚般向湖麵推進。
然而就在它即將衝出湖麵之際,湖底卻翻騰起暗流,甚至於在極短的時間內形成了一道漩渦,硬生生的將它向下拖拽。
這一刻,強大的怨魂,陰毒的詛咒乃至身軀豢養的人麵都徹底失去了作用,邪祟隻覺得周圍的湖水儘數成了它的敵人,不斷的從它身軀各處灌入。
湖水深處,那頭曾經獵殺河伯的凶獸仍在徘徊遊蕩。
澄鏡湖畔的酒樓二層,先前躲到此處的吳柒等人戰戰兢兢的從窗口打量外邊的景象,口中說著,
“先前同那邪祟戰鬥,必然是龍虎閻羅真君,我早先便說了,他的強大是無可質疑的,什麼狗屁秀女,癡童,在真正的涇江河神麵前,臭魚爛蝦而已!”
話音才落,澄鏡湖麵泛起洶湧波濤,仿佛有兩頭巨獸於湖水中搏殺。
不多時,大團猩紅能量自湖水中湧現,直升天際,轉眼又徹底消失不見,僅過了幾秒,邪祟的頭顱破水而出,徑直落在酒樓前的街麵,連續滾了兩圈才堪堪停住。
“擊殺三邪祟之一,秀女,當前異世背景探索進度......9%。”
恢複正常體型的閻荊返回岸邊,緩下一口氣,從空間裡取出補充體力的丹藥吞服。
事實證明在戰鬥雙方實力相近的前提下,戰場的選擇就成了決定勝負的關鍵。
仰頭看了眼天際,陰雲絲毫沒有散去的跡象,雨勢更是在不斷的擴大,這讓閻荊不由得蹙緊眉頭。
要知道三頭從佛塔內逃出來的邪祟至此已經全部被殺死,剩下的何建丙雖然攫取了河伯的一部分力量,但他的實力並未超出預計太多,三對一,他們這邊的勝算更大。
按理說這時候涇江鎮內的環境怎麼都該有些轉圜。
難道是趙乾武那邊出現了意外?
從火炬空間內取出通訊器,閻荊嘗試聯係另一邊的三人,
“我這邊已經解決掉秀女,你們需要協助麼......喂?能聽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