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是大齊,陳宴羲作為丞相家小兒子陳子清的一生。
因母親年歲很大才生出嫡出的他,陳宴羲從出生便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從小接受嚴格的琴棋書畫還有武藝教育,因天資聰穎,悟性極高,學什麼都優於常人,深受父母的喜愛。
但因前頭有三個長他許多的庶出哥哥,兄弟間曾因他嫡出身份和光芒人心惶惶過,早慧的他少時便常隱居山門,潛心修佛。
以至於亂世來了,他卻能在山間獨享一份清淨。
直到成年下山,聽聞大齊早已天下大亂燉。
餓殍四野,逃荒滿城。
他哀其百姓多難,想出份力時,混亂殘酷的亂世已驚現一位女將軍,快把亂世捶平。
街邊小巷,到處都是有關她的歌謠和傳奇故事。
他一路驚聞她的驚才絕豔和奇特性子,生了好奇。
京城小樓上,他回城之際聽聞她要領兵進城,忍不住包了雅間,想去看一看那位傳奇的女將。
誰知她回眸一笑,從此,心生了紅塵癡念。
十八年佛修就像個笑話,清淨之心落下一顆相思豆,泛起層層漣漪。
也終於了了那句:“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是何意。
宮門外,宮宴中,冊封大典之上,他遙遙望向被眾人簇擁的她。
第一次後悔了。
後悔自己的不爭,不搶,避世謙讓。
就連跟著陸將軍混的二哥,都可以站在離她十米的地方。
而他一個對世道,對她,毫無建樹的佛修。
竟然癡心地想坐享其成,想走到離所有人,離她最近的地方。
牢牢牽著她的手,牽到餘生儘頭。
無數夜晚,他內心甜蜜又煎熬。
為了離她近一點,聽說她要辦女學,沒有夫子願意做那女學第一人,於是他成了第一個女學的夫子。
父親說他有辱天下男兒的尊嚴,母親說他失了男兒壯誌。
哥哥們卻都鬆了一口氣,自己在女人堆混被很多舊朝勢力看不起,這輩子都沒有舊貴族勢力的倚仗了。
他哪管的了那麼多,他隻想為喜歡的人做點什麼罷了。
他後來教出了天賦很高卻出身農民的武將段昭,奪得大齊女學開辦以來第一個與男性共同參與的文科狀元,讓女學很多不確定的女學生有了信心。
也第一次獲得她的接見。
他前一日仔細地梳洗打扮,聽說她平時最喜歡顏色豔麗的事物。
於是一向清簡藍白長衫的他,那日特意穿了身豔麗的柳紗黃,看著眾人眼中的驚豔。
他想……她會喜歡這樣招搖的他嗎。
可是那日準備開通的一種叫火車的奇特交通工具,竟被敵國的士兵,扛著火車頭偷跑了。
她剛進門,門口罵了句:“啊?偷朕火車頭!行,山羊國不太羊夠狗的,走,我們開火車去打爆他們狗頭!”
說完,她帶著幫成天圍繞著她,一臉摩拳擦掌想搞事的親信,烏泱泱的又匆匆地走了。
他急匆匆跑出來,跑的太快門口晃了一腳,抬頭人影都看不到了。
那次錯過了。
又是一年過去。
沒有得到過還好,快離她近一點又失去了,他的單相思很苦了起來。
他隻能偶爾以夫子身份寫信,旁敲側擊問段昭近來在陛下麵前當值,可有什麼文章方麵的難題。
段昭是個虛心的好學生,偶爾會透露些她的日常。
他認真回複段昭問題的同時,會因為那點細枝末節的有關她的日常言語,偷偷開心很久。
五年過去,大齊一天天日新月異,也一天天越來越強盛。
他教的許多女學生已入朝為官,他還拿到她親筆贈的“女學開世之先聖”的牌匾。
他擦了一遍又一遍,抱著入睡也算滿足了。
至少,他終於獲得了她的認可。
隻是遺憾,已快統一百國、統一中原的她,自己恐怕再也沒有資格走到她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