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老師沉默了片刻,說。
“始作俑者是周承安,許嘉言隻是受了他的挑唆,不然以他的性格,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這一次,她沒有轉移視線,而是直視著林苑。
眼裡的懇求,一覽無餘。
可林苑卻並不為其所動,神情反而更加冷硬。
“挑唆?”
她重複反問,“老師,您自己相信這樣的話嗎?”
“許嘉言是什麼樣的性格,您清楚,我更清楚。”
“如果不是蠢蠢欲動,他怎麼可能參與其中,甚至還配合得那麼好!”
林苑言辭鋒利,岑老師一時沒有說話。
“退一萬步說,就算許嘉言像您說的,因為愚蠢被人教唆,那也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從沒聽過幫凶可以置身事外的說法,即便是法律也沒有這樣的先例。”
林苑從來不像外表展現的那樣溫順聽話,這是岑靜在帶她第一個學期就知道的事情。
當年明明千叮嚀萬囑咐過不要招惹的景希,她一轉眼就給得罪上了。
隻不過這些年,隨著課業和年紀的增長,她的鋒利不再外露。
這是岑靜第一次見到林苑豎起防備,像是受了驚的刺蝟,所有的尖刺都立了起來。
她清晰地感知到,沈夙是林苑的逆鱗。
即便如此,她還是想要堅持一下。
許嘉言這個學生太可惜了。
當年的年級第一,淪落到如此地步。
雖然這麼說對沈夙有點不公平,但是她時常也會想。
如果沈夙沒有出現,如果沈夙不是這樣光芒萬丈。
那麼許嘉言是不是會有一個光明的前程。
主任氣頭上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沈夙這樣的人,的確與普通的一中格格不入。
她從教這麼多年,可以說從來沒見過這樣出類拔萃的學生。
也許是應了那句慧極必傷,沈夙這兩年來意外不斷,過得諸般不順。
過分的聰明並沒有為他的成長助力,反而添加了萬般坎坷。
作為老師,她本應該一視同仁,公平裁斷。
可對於許嘉言,她還是不忍放棄。
也許這件事過後,他就能醒悟了呢?
也許他隻是一時著了迷呢?
越想,她就越舍不得。
當初那個機敏聰慧的學生,說不定還能再回來。
這樣想著,她就想再努力一把。
“老師知道,你關心沈夙,這件事情,的確也對沈夙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岑靜艱難地開口,聲音透著懇切。
“可你和嘉言也是從小認識的,難道真的眼睜睜看著他走向不歸路嗎?”
“一旦被記過,檔案可是要跟他一輩子的!”
林苑看著岑老師,眼神無波無瀾。
“不歸路是他自己選的,不是我逼他走的。”
“學校應該保證學生的公平,而不是一味的偏袒幫護。”
“更何況,沈家不是一般人家,這樣的結果他們不會滿意。”
林苑的聲音很平靜,可與她相處了這麼多年的岑靜卻一下就聽出了她話裡的不悅。
甚至,最後還用上了威脅。
岑靜忍不住苦笑。
以前倒是看到過林苑嚇唬那些搗亂的學生,萬萬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成為被恐嚇的一員。
一時間心緒複雜。
不過複雜歸複雜,該安撫的還是要安撫。
“既然你堅持,我也不再勸說,回教室吧,下一節課該開始了。”
林苑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教室。
回到教室,沈夙依舊在自己的位置上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