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京城·永安坊後巷
夜色如墨,沉沉壓在頭頂,黑暗中,冷風裹挾著腥甜的血氣,在巷道中緩緩遊走,仿佛一隻窺探的幽靈。
一盞青銅燈孤零零地懸在巷尾,燈芯在風中微微掙紮,昏暗不定,燈影拉長了青石板上的血痕,使整個巷子仿佛陷入無聲的深淵。
青石板中央,橫陳著一具無頭屍體。
血泊已經冷透,血液不自然地流淌,在石板紋理中扭曲蔓延,隱約勾勒出一道不屬於人類的符文。那不是普通的洇染,而是精確、對稱,仿佛是某種儀式的殘痕,散發著不祥的沉默。
空氣死寂,仿佛連風都屏住了呼吸。
“嘔——!”
巷口,一道人影踉蹌著扶牆,臉色比屍體還白。
蘇長安捂著胃,額角冷汗直冒。
他不是沒見過死人,但……實在是今夜的紅倌人太能灌了!
幾杯烈酒灌下,此刻寒風一吹,酒氣翻騰,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他靠著牆喘息,臉上寫滿痛苦。
旁邊的何老捕快抱著胳膊,嘴角帶著標準的幸災樂禍:“讓你彆來,你非要來,這下好了,見到屍體就吐,怎麼當差?”
蘇長安咬著牙,艱難地抬頭,眼神死死盯著地上的屍體,臉色瞬間變得更難看了幾分。
“何仙姑……你見過哪個人的腦袋,能自己飛了?”
何老捕快微微一愣,目光下意識掃向屍體的斷頸。
傷口平滑如鏡,沒有絲毫撕裂感,像是被某種鋒利無比的東西一瞬間切斷。
血泊流淌得極為整齊,沒有濺射痕跡,甚至沒有掙紮的痕跡,仿佛頭顱是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瞬間消失。
這種死法,不正常。
很不正常。
蘇長安眉心微蹙,蹲下身,指尖蘸了一點血跡,湊近鼻尖嗅了嗅——
“……血腥味很淡。”
何老捕快皺眉:“什麼意思?”
蘇長安垂眸,目光落在那灘怪異的血泊上,語氣低沉:
“血液的某部分,好像被什麼東西‘吸’走了。”
何老捕快臉色微變,左右張望了一下,嘴裡連忙狂吐三口口水:“呸呸呸!彆亂講!這種話在京城可不能亂說!”
蘇長安正想開口,忽然——
“啪嗒。”
巷尾那盞青銅燈猛地晃動了一下,火光微微跳躍,下一秒——
熄滅。
黑暗,如潮水般洶湧而來,吞噬了整個巷子。
冷意侵骨,仿佛整個天地都沉入冰窖。
“誰……偷了我的頭……”
詭異的低語在黑暗中響起。
聲音沙啞、沉悶,仿佛被血沾濕的砂紙,帶著怨毒、瘋狂,如同爬行在皮膚上的陰冷氣息,讓人不寒而栗。
蘇長安渾身一僵,汗毛瞬間炸立!
何老捕快臉色慘白,牙齒都在打顫,下一秒,腳底抹油:
“小子!快跑!!”
“嗖——!”
黑暗裡,一道扭曲的影子猛然竄出!
那不是人,而是一團瘋狂翻湧的黑霧,像是由無數怨念凝聚而成,帶著猙獰、扭曲的惡意,直撲蘇長安!
蘇長安想跑,身體卻無法動彈。
仿佛被某種無形的鎖鏈釘在原地,他能感覺到背後的冷汗順著脊椎滑落,但大腦仍在瘋狂運轉:
——“退無可退,怎麼辦?”——“今晚真要交代在這?”
然而下一秒——
他感覺腰間一緊!
“嘭!”
蘇長安直接被人單手拎起,像破麻袋一樣直接扔了出去!
“嘭!!”
他在空中翻滾了兩圈,狠狠摔在地上,五臟六腑幾乎移位。
他還沒罵出口,忽然愣住。
黑暗中,不知何時,十餘道身影已然立於巷內。
他們身披黑色飛魚服,腰間赤銅令牌寒光森然,長刀出鞘,映著冷峻的麵龐,每一人的眼神,皆透著森冷殺意。
胸口令牌上,赫然刻著兩個字——
“斬妖。”
——斬妖司!
京城最神秘、最暴力的衙門,專門負責鎮壓一切妖邪之事。
為首一人,黑衣似墨,劍眉星目,麵色冷峻,整個人立於夜色之中,如同沉默的獵刀,隱隱泛著鋒芒。
他緩步上前,長刀緩緩出鞘,刀鋒幽藍如鬼火,冷冽殺意瞬間席卷全場。
他抬眸,聲音淡漠而壓迫:
“大膽妖孽,斬妖司在此,還不束手就擒?”
話音未落,他腳下一踏,黑色飛魚服獵獵翻飛!
“轟——!”
青石地麵猛然炸裂,一道道蜘蛛網般的裂痕飛速擴散,碎石翻騰中,黑衣青年化作殘影,猛虎般衝殺而出!
長刀出鞘,刀光幽藍,映著夜幕,鋒芒吞吐,帶起淩厲的風聲。
“嗤——!”
刀光劃破黑暗,像是一道冷厲的閃電,瞬間撕裂了那團黑霧!
“嗷!!”
黑霧猛地扭曲,發出淒厲慘叫,怨念四散,像是被烈火焚燒,瘋狂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