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妖司·外務司】
夜風穿堂而過,撩動紅漆大殿外垂落的帷幔,映出兩道筆挺的身影。
白無常負手而立,白衣在夜色下宛如幽魂,淡漠的目光望著遠處沉沉的天幕,聲音平靜:“清漪,蘇長安是外務司的人,輪不到旁人指手畫腳,更輪不到其他司來動手。”
封清漪靜靜地站在他身側,甲胄上鍍著冷硬的月光,語氣淡淡:“蕭大人向來看一步,謀三步。他突然對蘇長安起了興趣,這本就透著蹊蹺。”
白無常輕笑了一聲,眼神幽幽:“彆人的局,我們不做棋子。但我們有我們的道——斬妖除魔,是本分;進了外務司,就是生死與共的一家人。”
“若連這點信任都磨滅了,以後何談並肩禦敵?”他頓了頓,語氣沉穩而鋒銳,“這世道險惡,我們的刀隨時可能斷,我們的命隨時可能丟……既然如此,何必活得那麼算計?不如痛快一點,守住本心,對得起這身甲胄,也對得起身後這片人間。”
封清漪沉默了片刻,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靜:“本心……本心是什麼?”
白無常微微一怔,隨即笑了:“有些人,活著是為了爬得更高;有些人,活著是為了活得更久;而我們——活著是為了讓妖魔活不下去。”
封清漪微微垂眸,指尖緩緩摩挲著腰間刀柄,觸感冰冷,雕刻的紋路棱角分明。
片刻後,她緩緩道:“若蘇長安有錯,斬妖司自己動手;若他沒錯,外務司不容旁人欺淩。”
白無常側目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揚,意味深長地笑道:“怎麼,你這是想護著他?”
封清漪神色不變,目光淡淡:“我護的不是他,是規矩。”
白無常大笑:“哈哈哈!好!就是這個理!”
他的笑聲在夜色中回蕩,透著灑脫,也透著一種久違的暢快。
“罷了罷了,反正我這條命早晚丟在外頭,怕什麼?”白無常甩了甩袖子,邁步離去,步伐沉穩而篤定,“改日我會與蕭大人聊聊,探探口風。”
封清漪沒有言語,靜靜地望著夜色下的斬妖司,眼底浮現出一絲冷冽的鋒芒。
——天要下雨,血要染刀。
——若有人敢動外務司的人,她的刀,絕不會遲疑。
【青雲鎮·旅途】
兩日後,蘇長安一行已經行至十萬妖山的邊緣地帶,距離青雲鎮不過一日之程。
趙四海拍了拍蘇長安的肩膀,一臉自信地說道:“我可以給你提供專業的運勢指導的!”
蘇長安:“?”
趙四海滿臉認真:“你想啊!你現在是正式的斬妖人,走南闖北,危險重重,但運勢也是實力的一部分!而我,趙四海,被譽為‘賭坊之王’——”
蘇長安打斷他:“……是‘全京城賭場的黑名單之首’吧?”
趙四海咳了一聲,裝作沒聽見:“總之,有我在,你在關鍵時刻就能有個心理保障,知道自己的運勢是如何的。”
蘇長安冷笑:“你覺得我會信你?”
趙四海正要開口,忽然顧百川幽幽地來了一句:“其實帶上他也行,至少路上不缺樂子。”
蘇長安嘴角一抽:“你這說得好像我們本來很正經一樣……”
一旁的陸青山一言不發,雙手抱胸站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顯然對這種雞毛蒜皮的對話毫無興趣。
“行了,彆墨跡了。”蘇長安歎了口氣,拍馬前行!”
路上,趙四海和顧百川簡直一拍即合,有一搭沒一搭地拌嘴。
顧百川手裡拎著鍋,嘴裡念念有詞:“你們有沒有發現,我們的隊伍裡,有一個特彆不對勁的存在。”
蘇長安:“?”
趙四海:“?”
顧百川煞有其事地說道:“我們是去青雲鎮調查邪祟的,結果——一個賭徒,一個廚子,一個老六,還有一個沉默寡言的戰鬥狂人。”
“……哪裡不對?”趙四海眨眨眼。
顧百川深沉道:“哪裡對了?我們就沒有一個正經人。”
趙四海咳了一聲:“我不是嗎?”
顧百川瞥了他一眼,語氣淡淡:“你更不正經了。”
趙四海:“……你什麼意思?”
顧百川不慌不忙地說道:“你賭錢賭到破產,債主追殺你。你覺得你是個正常人?”
趙四海:“……”
蘇長安笑了笑,看向顧百川:“那你呢?一個斬妖人隨身帶著鍋,你是打算用鍋砸死妖怪?”
顧百川神色坦然:“不,我是打算把妖怪燉了。”
趙四海:“……?”
蘇長安:“……?”
顧百川瞥了他們一眼,嘴角微微上揚:“你們見過妖族吃人,見過妖怪啖魂,但你們見過斬妖人吃妖怪嗎?”
——這特麼還是個食物鏈的反向壓製?
“算了,懶得跟你們討論。”蘇長安搖了搖頭,打個哈欠,“總之,這趟任務,隻要我在,保管你們能活著回來。”
趙四海眼珠子一轉,忽然開口:“話不能說太滿,說不定你會是我們隊伍裡第一個出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