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這場競價達到頂點之時——
空氣中彌漫的香氣忽然微微一滯,然後,仿佛某種無形的化學變化悄然發生,那令人陶醉的幽香逐漸變得濃烈、辛辣,然後……刺鼻!
起初,隻是前排幾個權貴的鼻翼微微抽動了一下,似乎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嗯?”
兵部尚書之子沈望舟眉頭微皺,他最擅長分辨各種香料,京城各大香坊的奇珍異香他都嘗試過,可是這味道……怎麼忽然變得這麼衝鼻?
他下意識地向四周嗅了嗅,目光頓時一凝。
不僅是他,連所有人都聞到了這股異味!
“怎麼回事?!”
一旁的右相之孫李澤衍猛然皺起鼻子,臉色陡變:“誰他麼在這裡大便?!”
眾人一聽,也都下意識地用袖子扇了扇空氣,想要驅散那股怪味。然而,隨著香女站在台上輕輕轉身,那股氣味瞬間變得更加濃烈,仿佛直接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一般!
“該死!臭死了!”
“這是什麼味道?!”
“怎麼會從香女身上傳來?!”
幾位紈絝貴公子忍不住後退了幾步,其中最誇張的國公府六少趙懷章當場吐出一口酒,差點沒直接乾嘔出來。
貴公子們的臉色陡然變得無比難看,尤其是他們已經為了爭奪“香女”抬價到了近十萬兩之高,可現在,卻發現她居然渾身散發著讓人作嘔的惡臭?!
一時間,整個拍賣會場炸開了鍋!
場下,何老捕快好像明白了什麼!輕歎一口氣,目光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臉色鐵青的錢有道,心中暗道:“錢有道,又被坑了。”
果然,蘇長安這小子,算計人的功夫比撈錢還要強!
錢有道臉色僵硬地站在一旁,他當然知道這味道的來源——他事先準備的大蒜水混合烈酒,撒滿了整個會場!
原本酒香可以暫時掩蓋異味,可是,烈酒中的大蒜成分隨著空氣氧化,逐漸揮發,終於……徹底爆發了!
而最關鍵的是——蘇長安袖中真氣一蕩,悄無聲息地將袖中的烈酒大蒜水輕輕甩出,直接激發到了徐素兒的衣裙上!
唯一讓何老和他不明白的是,大蒜水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臭,臭的現在給他100兩銀子都不想待在這裡了!
至此,一切塵埃落定!
“混賬!教司坊居然敢耍我們?!”
“十萬兩買個臭女人?誰特娘的在坑老子?!”
“教司坊管事呢?!給老子滾出來!”
幾位貴公子怒不可遏,原本是誌得意滿地想要拍下“香女”,如今卻被這股驚天動地的臭味震得七竅生煙,一個個臉色鐵青,恨不得立刻將教司坊給掀了!
有人直接衝上拍賣台,掀翻了茶桌!
“你們到底賣的是什麼人?!”
幾個侍女本來圍在徐素兒身旁,此刻早已掩鼻遠遠避開,唯恐避之不及,生怕被人誤以為是她們身上發臭!
趙懷章怒不可遏,直接踹翻了身旁的桌子,伸手一指教司坊的管事:“老狗!你特娘的敢騙我們?!”
教司坊的管事蘭芷姐早已嚇得麵無人色,雙腿顫抖,直接癱軟在地,連話都說不出來。
——這可是京城最跺一跺腳就能讓教坊司翻天的大人物啊!
——他這次,真的玩脫了!
“給老子等著!這件事沒完!”
“明天我就讓父親參你們一本,拆了這破地方!”
貴公子們怒火衝天,拂袖而去,腳步之快,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趕。
往日爭搶不休的教司坊,此刻冷清得連琉璃燈輕晃的聲音都顯得格外刺耳。
大廳內,怒罵聲、乾嘔聲、驚恐聲交織成一片!
教司坊,從未如此狼狽!
蘭芷姐的臉色煞白,雙腿發軟,眼睜睜看著整座拍賣場亂成一團,腦子已經徹底宕機。
——她剛剛還在幻想香女拍出天價,結果……直接把教司坊拍進棺材了?!
但她更清楚,真正的危機還沒來!
雖然左相大人是教司坊的幕後掌控者,甚至朝堂上有大半貴人都在此地留過足跡,但這不代表教司坊不會出事!
這些貴公子今日在這裡吃了虧,絕不會善罷甘休!
他們不會把怒火發在左相身上,不會找教司坊算賬——
但必然要拿一個人來開刀!
——她,蘭芷姐,正是最好的替罪羊!
她全身一陣發冷,寒意從脊背直衝腦海。
她的命……已經懸在了刀尖上!
她猛地抬頭,四處尋找著退路,卻忽然看到一道身影緩緩走來。
官服!黑色官靴!負手而立!
她腦子“嗡”地一下,雙眼幾乎發黑。
——斬妖司……來了?!
大廳內,所有人瞬間炸鍋,仿佛鴿群受驚,紛紛一哄而散,逃得比剛才還快!
蘭芷姐雙膝一軟,癱倒在地!
蘇長安站定,低頭看著她,臉上帶著一抹溫和的笑意。
“彆緊張,我不是來抓你的。”
他的語氣悠然,仿佛隻是來喝茶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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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嘛,有時候香,有時候臭,也算正常。”
蘭芷姐:“……”
她下意識地抬頭,眼神驚恐:“大、大人?”
蘇長安神色淡然,目光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微微蹲下,遞出一張百兩銀票,語氣溫和:
“你今天讓這麼多貴公子丟了臉,估計他們回去後,越想越氣。”
“明天一早,教司坊可能就要被人抄了。”
蘭芷姐臉色瞬間比死還難看!
她嘴唇哆嗦,心臟狂跳,眼神茫然地望向四周。
——她會死的!
即便左相還能保住教司坊,也一定會有人得死來平息這場鬨劇。
那些貴公子,朝廷高官,肯定會找個背鍋的,而她,蘭芷姐,作為主持人、管理者,就是最佳的選擇!
——她必須跑路!
可……她手裡一無所有,現在跑路,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窮光蛋!
她猛地抬頭,目光看向蘇長安,眼裡帶著一絲絕望中的掙紮。
片刻後,她牙一咬,從袖口裡掏出一張賣身契,雙手顫抖著遞過去,眼神幾乎是在乞求:“大人……這是香女的賣身契,您如果不介意,我……我送給您!”
蘇長安接過契約,瞥了一眼,嘴角微微揚起:“既然你誠心誠意,那我就收下了。”
他說得風輕雲淡,仿佛剛剛拿到的不是價值連城的“香女”,而是一塊順手買來的糕點。
然後,他微微側頭,語氣淡淡:“你可以跑路了。”
蘭芷姐哪裡還敢停留?!
她臉色煞白,冷汗涔涔,連連磕頭,鞋都沒顧上穿,披頭散發地衝出教司坊,直接跑路!
大廳裡,唯二剩下的四人。
何老捕快站在原地,嘴巴張了半天,卻愣是沒說出一個字。
“……這小子……”
他回頭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拍賣場,又看了看神色自若的蘇長安,一時間,心情複雜得難以言表。
這一刻,何老的世界觀受到了劇烈衝擊。
而錢有道……則是徹底麻了。
他死死抱著自己的手臂,像篩糠一樣抖個不停,臉色煞白,嘴唇哆嗦,仿佛受到了什麼驚天動地的衝擊。
——不是被臭的,純純是被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