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吼叫、推擠、撕咬,搶奪著每一滴血液,毫無理智可言。
蘇長安靜靜立於高台暗角,眼中寒光一閃未發一言。
短時間內,這些巨猿越喝越狂,血液未進靈脈,便先失了神智,嘶吼聲越來越尖銳,動作越來越暴烈。
一頭猿前爪剛探入血池,就被身後兩頭猿強行拉出,撕咬成兩截!
緊接著,第十頭、第二十頭……
它們瘋了一般紮入血池,舀、舀、再舀,仿佛嘗到了來自深淵的甘露,眼睛卻越喝越紅,身形越飲越顫。
一息,兩息——
突變。
“咕——嗷!!”
最先飲下的巨猿全身痙攣,七竅流血,雙目暴凸,下一刻猛地撲向身旁一頭同類,雙爪撕裂了對方喉嚨。
而那被撕裂者還沒明白發生什麼,便狂吼著反撲,痛咬其頸。
血濺而起,如雨落祭壇。
蘇長安雙臂抱胸,靜靜站在雕像之頂,淡然望下去:
“猴子雖凶,可終究守不住骨子裡的貪。”
後續而來的妖群一見前方血戰,頓時陷入,沒有一隻猿企圖離開,爭奪之中,踩踏、撕咬、群鬥瞬間爆發。
整個祭壇如同掉入瘋癲煉獄。
無數巨猿踏入血池,爭相撕扯,踩著死者的背脊往池中爬,溺於癲狂,溺於貪婪,溺於失控的妖性本能中。
血池之水濺灑四方,混著殘肢與骨肉,濃霧翻騰,如煉獄翻鍋。
巨猿已無主帥約束,如野火燎原般陷入癲狂,彼此撕咬、踐踏,牙齒撕裂皮肉,骨骼斷裂的脆響此起彼伏。那一池妖血,原是獻祭之物,此刻卻變成他們的鴆酒與迷湯。
蘇長安垂眸,眸底無波,心中卻悄然泛起一絲冰冷的諷刺。
他原本設想,這將是一場智者與強敵的對抗,一場搏命而來的生死戰鬥。
結果……他隻點了一根火,整座妖寨自己燒了起來。
“貪欲、狂性、嗜血、暴躁……一個都不落下,真是完美的炸藥配方。”他低聲自語,語氣輕得幾乎隨風散去。
蘇長安站在雕像之巔,眺望那片血池前的屍山血海,眼神平靜如鏡,未再多看一眼。
他的腳步輕盈地落下石像,在混亂,濃烈血腥味彌漫的廢墟中,卻如穿行風雪之間,目不斜視,神不動聲。
他不再理會那些還在掙紮的殘暴巨猿,隻轉身穿過斷裂的石柱與橫屍滿地的戰場,朝著人類奴隸聚集點走去。
——不是所有人都能從地獄中爬出來。
他必須先把人,帶出去!
當他掀開一道染血的獸皮門簾時,巨大陰暗的地窖裡幾百雙眼睛同時望向他。
那些眼睛有的渾濁空洞,有的驚惶膽怯,也有的……閃著渴望重生的微光。
蘇長安沒有開口,伸出手掌,靈焰燃起,一道柔和的靈光瞬間點亮地窖,照亮了所有人的臉。
他們有的瘦得皮包骨頭,有的雙目無神,臉上沒有一絲屬於“人”的表情,像是一群被打碎了靈魂的木偶。
蘇長安緩步走入,聲音淡淡,擲地有聲:
“赤紋猿尊已死。”
“你們,自由了。”
寂靜。
極致的寂靜之後,是一位老者的哽咽低泣,他撲通一聲跪下,雙手撐地,身子止不住顫抖。
“神仙……神仙下凡救我等了啊……”
話音落下,跪倒的身影一個接一個地撲倒在蘇長安腳邊,或哭、或喊、或癡癡發笑,像是情緒終於找到了崩潰的出口。
有個孩童衝過來,抱著他的腿,“我娘沒了……你能不能……也把她找回來……”
蘇長安神情未動,眼眸卻輕輕垂下。
他半蹲身,將那孩子的手從自己衣擺上輕輕撥開,道:
“我不是神。”
“隻是路過的。”
他問老者:“彆處還有人族嗎?”
老者顫顫巍巍道:“剛才外麵騷亂,強壯點的人族跑走了一些,其他的都回來這裡”
蘇長安沉默片刻,目若星辰:
“聽好了。”
“現在你們有兩個選擇。”
“第一,留下來,等所有出去劫掠的赤紋巨猿回來後,我會一並清除,你們再啟程返鄉。”
“第二,若有家在霞嶺村方向的,可先出發——那邊是我清理過的安全區域。”
話音落地,眾人麵麵相覷。
有人抱著小孩選擇留下,有人顫顫巍巍地站起身,眼裡重新浮現一絲“方向”的希望。
蘇長安看著這些動起來的身影,忽然輕聲道:“先彆急著走——我送你們一程,其他人這兩天好好調養身體,如果身體不好的,可以到祭壇找我,我會點醫術。”
於是帶著一部分人先行穿過巨猿殘寨。
沿途,他揮刀斬落幾頭尚未蘇醒、醉倒在門前的赤紋猿將,動作乾淨利落,甚至懶得看第二眼。
有個少年低聲問他:“你是不是……不怕它們反撲?”
蘇長安頭也不回,隻輕描淡寫:“反撲?它們連呼吸都喘不勻了,還反撲?——彆把狗當成狼,尤其是喝多了的狗。”
走過一處殘寨時,他腳步微頓。
一排排簡陋的獸骨木屋內,傳出幾聲低沉的童猿啼哭,那是猿族的孩童——混著母猿的哀鳴。
蘇長安沒有進去,隻站在門前,靜默片刻。
身後有人悄聲問:“你……不殺它們嗎?”
蘇長安淡淡一笑:“殺什麼?——這不是戰場,是獸棚。真有一天,它們長出獠牙再來找我,那時候再說。”
他沒有回頭,繼續前行。
天色暗了,血霧未散,山風刮得沙塵滾滾。
蘇長安仿佛已化作黑夜裡一道流光,安靜、堅定,穿行在血與火構成的廢墟中,帶著這群失語的“人”,踏上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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