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考慮小龍人的感受,蘇長安已經俯身展開縫合。
銀針在指間輕轉,腸線穿引如絲,每一針都落得極穩,穿透皮下層,避開神經束,準確縫合撕裂處的每一道血肉斷口。
落霞村的急救、巨猿妖寨的實戰,讓他練出一手近乎本能的手法。如今再加上破界中指的靈力調控,每一道針腳都像雕刻出來的一樣,細膩、精準、毫無滯澀。
片刻後,整條傷口已縫合完畢,線跡平整,皮肉緊貼,幾不可見。
蘇長安眼角挑起弧度,滿意的看著縫合之處:“縫得漂亮。”如同鑒賞精工細作的藝術品。
燭陰蛇姬睫羽顫了顫,唇角欲言又止,望著他那還停留在腹部的目光,神色之間浮現出一種無法言說的複雜——驚愕、羞澀,還有點……想捶人。
“咳咳,我忘了提醒你。”她不得不羞澀的打斷某人的自我陶醉
“龍族族誕生之初,遵‘初氣烙印’之法。男子在龍胎破殼第一刻觸及氣息,便被視作龍兒之父……你方才接生第一觸,又在他睜眼第一瞬抱起。”
她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本應虛弱不堪,但妖尊的體質確實逆天,竟已肉眼可見地迅速恢複,嬌豔的眉眼逐漸浮現出攝人心魄的風情。她語調溫柔如榻邊耳語,話語卻足以讓人血壓飆升。
蘇長安收工,收拾好工具,才想起那句沒由來的“爸爸”。
還未回神,小龍人竟已悄悄爬到了他的身上,蘇長安趕緊抱住,軟糯的觸感讓他頭皮一麻,倒吸一口涼氣,驚得連退三步。
“我隻是個接生的。”他盯著龍崽,眼神驚恐,“臨時工,不帶綁定。”
小龍崽“咿呀”了一聲,雙手扒拉著蘇長安的胸口,鼻尖往他衣領裡拱,帶著濃烈的“我就認你了”的倔強氣息。
蘇長安低頭看著可愛的寶寶,嘴角瘋狂抽搐。
蛇姬笑意愈發燦爛,眸中卻透著認真與希冀:“他體內是完整返祖血脈。純正神龍,在妖族萬年也難見一位。若他認你為父,將來他功成逆天,血脈因你而生,因你而初啟——你便是他一生‘龍脈歸源’之印記。”
她停頓了一息,柔聲補刀:“換句話說……你不虧。”
蘇長安沉默了一瞬,。
抱著小龍人又退了三步。
“不接,謝了。”
蛇姬看他模樣,言語突地有些氣惱:
“你若肯應……這舊淵王宮,靈礦、寶庫、妖藏、密藏……權屬亦歸你所有。”
蘇長安敏銳察覺到她體內那股因驕傲被冒犯而醞釀的怒意,像一座沉寂的火山即將噴發,威脅性十足。
他果斷又後撤三步,態度堅決,目光閃爍著警惕。
“不接,真的不接。誰愛當誰當。”他在心裡瘋狂呐喊:“我隻想找到回家的路,不要逼我!”
忽然——
一股天地異息陡然從地脈中升起。
“哢。”
一道細不可聞的碎裂聲,在寢殿中心響起。
空氣驟然一緊。
一縷細不可察的靈息從嬰兒眉心浮起,瞬息間,整個寢宮像被無形之力扯裂——
“哢”的一聲,空間如鏡崩碎!
一道又一道縫隙陡然浮現於殿中,牆壁、地磚、穹頂,連同空氣本身都裂出幽黑痕跡,仿佛有無數條裂口同時張開,向四麵八方延伸。
那些縫隙內部,並非虛無,而是連通著未知之界。寒意從其中滲出,古老的低語隱隱傳來,似有千萬眼睛在暗中窺探。
而其中一道空間裂縫最深處,一點蔚藍浮現。
蘇長安驟然一震,目光被那片深藍鎖住——
那不是幻影。
那是一顆蔚藍色星球,懸浮在某個極遙遠、極靜寂的時空中。光暈籠罩其外,海洋與雲層清晰可見,如夢似幻。
他心口猛地一縮,心臟仿佛被人緊緊攥住,驟然停止呼吸。
“那是……”
他瞳孔緊縮,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那種深沉到極致的孤獨感、迸發出溫暖的親切與愛——無法言說。
與此同時,所有裂縫空間,混沌氣息如潮水般翻湧而出。
那些空間縫隙仿佛被某種力量激活,釋放出無法形容的原始之力,顏色不定、形狀不明,如遠古洪流,在殿中交彙、旋轉、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