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安蹲下,摸了摸影橫九闕身上,然後隨手剝下一枚納袋,掂了掂分量。
“嗯,有點誠意。”
他咬了根草葉站起身,低頭看著那個被他埋了半截的家夥,語氣惋惜:
“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你這屍體交待得很體麵。”
他收好影刃,右手揚起,靈力凝聚成勁風,把幾棵老樹底下砸出三個大坑,將影橫九闕扔進去埋好,順手拍平。
埋得不深,埋得勻稱。
“早晚有人來挖,挖得省事些。”
完事後他吹了聲口哨,腳步輕快,消失在夜色中。
蘇長安還沒走完三息,新土微顫,兩道人影驟然現身。
前方女子立於夜色之中,紅紗覆麵,一身銀灰輕紗羅衣貼身而裁,勾勒出極致玲瓏的曲線。纖腰盈握,雙腿筆直修長,肩線分明而頸脖白得泛光,整個人宛若月下霧中凝出的尤物,冷豔又致命。
輕紗隨夜風而起,露出她胸前若隱若現的豐滿的弧度,那是一種不經意的性感,卻比任何濃妝豔抹都更具攻擊性。
靜立於新掘之土前,不發一言,卻有種天生主宰氣場。
若落落在此,定會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她認得那位站在女子身後的男子——三香主·杜荀,平日裡一張嘴刀鋒帶刃,是花神局出名的冷麵主事人。
此刻,卻如婢如仆,低眉順眼,半步不越,連呼吸都壓得極輕。
“我們今日已開始調查。”杜荀低聲回報,“這人登記名為‘蘇夏’,昨日初入樓,十九歲,氣血尚新……但您也見了,他爆發力、氣場、筋骨皆異於常人,分明是通神境且體修。”
他說完頓了頓,目光隱帶猶疑,“這已超出尋常天賦了……連前任‘那位’,也不過是在二十歲整時才破境。”
女子目光閃動,顯然內心也被震撼。
“影橫九闕,是聽雪樓的人?”
“是,天字號丙線,狐曜門下。”杜荀頷首。
她纖手抬起,輕輕撣過鼻尖,指節拂動時帶出一縷幽香。
“聽雪樓的狐曜……”她聲音輕柔卻不乏鋒利,“天字號第八的貨色,你都比不過~?”
杜荀心頭驟緊。
她轉身,紗下那雙眼眸透著淡金的光華,清冷之中藏著壓不住的攝人氣韻。
“若非我今日偶然對那瞎子的‘仙家物件’起了點興趣,你到現在還一無所知。”女子語調依舊溫和,字字輕慢,偏偏落在耳中卻像雨水滴在冰上,清冷、直透人心。
“一個被聽雪樓悄悄布控的天才,能讓影橫九闕折在雲錦城,你到現在才知他叫‘蘇夏’。”她頓了頓,紅紗微動,眸色微冷,“你是在主持花神局,還是在做香囊手藝?”
杜荀低頭不語,額間已浮出細汗,臉上隱有慚色。他想辯,卻被她一眼逼回喉頭。
沉默良久,他終還是開口,語氣小心地繞了個彎:
“屬下……並非不查,而是此人實在隱得太深。所有花選我們是早早就開始調查,唯獨他是開局之前才登記。昨天我們已經開始調查,但沒想到他居然搶先被聽雪樓布控”
“你和他比更瞎~。”女子截住他話,語氣不重,卻毫無餘地。
杜荀心口一滯,隻得低聲應了句:“是,。”
四周夜色沉沉,氣氛一下冷了下來。
杜荀咽了口唾沫,躊躇片刻,終於還是試探著開口:
“薇主……若他真闖進前三,甚至……拿了花魁,該如何處置?”
他說得極輕,語調裡帶著揣測,也帶著一點他自己都沒察覺的不安——那種被陌生變量撬動了棋局的焦慮。
他不知道她聽懂沒有,隻見女子指尖頓住,半晌,才低聲道:
“你怕他得花魁?””
她回頭看他一眼,目光不急不緩,卻讓他直冒冷風。
杜荀噤聲。
她轉身緩步往前走,聲音輕淡:
“你們總愛在意名聲、身份、來路、體貌……可花神局不是廟堂,它要的不是高門子弟,也不是貴胄才子。”
“而是能讓所有人——信任、恐懼、感恩——願為天下苦命女子發願的那種人。”
說著,她回眸一瞬,那雙眼眸染著夜光,冷豔如刃。
“我不關心他拿不拿花魁。”
“我隻想知道,他是誰。”
“一個無名少年,入花神廳中央,能讓影橫九闕死得不明不白,還全身而退。你信這種運氣?”她冷嗤。
“而且他身上的氣息……”她眼神微斂,“一縷屬神聖,一縷屬魔,還有一縷自然親和……連我都分辨不出。”
她頓了頓,意味不明:“我不喜歡認不出的東西。”
杜荀趕緊低頭應道:“我會徹查他底細,立刻。”
她不再看他,隻將視線重新落在腳邊泥土。
“至於花魁……之名”
輕紗拂動,唇邊揚起一抹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