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後山,特彆靈。”
對方沉默三息,刀舉一半卡住,像是腦子還在緩衝狀態。
蘇長安不催,耐心觀察這位哥們的加載進度,片刻後笑道:“你剛才是在夢裡打人,還是在打夢裡的人?”
那人聲音乾澀:“閉嘴。”
他努力繃臉,試圖營造殺氣,但眼裡的紅血絲把認真感吞了個乾淨。
蘇長安盯著他片刻,認真點評:“你看起來很惡。”
“你很吵。”
“你很困。”
“……”
他站起,身形高大,雙腿發直,舉刀的手剛抬了個半架勢就僵住。像是刀法記住了步驟,可身體反應和靈魂徹底斷了線。
蘇長安歪著腦袋看他一眼,像研究一個卡在啟動界麵的傻大個,語氣輕慢:
“你真要打?還是你想先打個盹?”
那人眼皮顫了一下,終究沒說話。
蘇長安攤手歎氣:“不打也行,我就怕你一會兒自己倒地上,我還得扶你。”
那人緩緩坐回棺中,蓋上棺蓋,隔著棺材傳來一句悶聲咕噥:“你運氣好。”
蘇長安朝他方向一抱拳,轉身繼續上路,邊走邊笑著丟下一句:
“下次你睡夠了,咱們再來真刀真槍打一架——輸的請吃飯。”
身後那口棺材,輕輕抖了一下。
再往前,是一道古藤纏繞的石橋,橋下煙霧嫋繞,極遠處已能感知萬象城的泱泱氣象。
蘇長安負手立橋頭,神識中,萬象城的輪廓朦朦朧朧,仿佛一塊還未繪清的墨圖。
他抖手一揚,掌中禦獸牌裂出光痕,一道銀光落地。
“出來透氣,風犀。餓霸,你也彆裝死了,跟著上工。”
轟——
風犀自光影中現形,鐵灰身軀如雕,雙蹄帶焰踏出焦痕,額角泛冷光,脊背流線若獵豹,丈許身高一出,氣息便已橫掃山巔。
緊接著,一聲“砰”。
另一側,皮包骨頭的餓霸跌跌撞撞地落地,腦袋還沒站穩就朝蘇長安嘴角蹭來,餓得像剛從修羅場逃出來。
“……你這模樣,真不怕嚇死風犀?”蘇長安看著餓霸,“瘦成這樣,是不是打算走邪道成精?”
餓霸沒聽進去,一口咬住蘇長安腰間食袋,拖著不撒口。
“吃吃吃,就知道吃。”他翻手丟出兩大包乾糧,“風犀,左邊那袋。你,餓霸,右邊這包,記住,彆越界。”
風犀低頭,蹄下生火,吃相冷靜克製,宛若魔將進餐。
而餓霸那邊——
一口吞三塊,嘴邊還掛著沒咬碎的肉絲,脖子細,聲音大,嚼起來就跟風箱鼓噪似的,吃完還伸長脖子去探風犀的槽。
“呲溜”舌頭長得幾乎拖地,直接就把風犀剛咬了一口的靈餅卷走了,一口吞下,吞完還咂了咂舌,尾巴甩得像破風旗。
風犀眼皮一挑,正欲警告,那瘦馬扭頭瞪回來,眼神餓得發綠,嘴角還抖著不知哪來的泡沫。
風犀腳下頓住,不爭了。
“……你說你。”蘇長安望著這一幕,輕歎,“好歹也是魔獸,怎被一匹瘦馬壓得毫無反抗之力?”
餓霸打了個大嗝,甩甩尾巴,一副沒吃飽的意猶未儘。
蘇長安沒慣著它,收起禦獸牌。
“好了,上道,趕路。”
風犀識趣,一聲長嘶,火蹄一蹬,載著蘇長安疾馳而去。
風犀四蹄帶焰,奔行如裂風撕地,一路塵草飛揚,所過之處林鳥驚散。那通體鐵灰的軀體似鐵鑄雷軀,背脊緊貼勁風,宛如進入戰場的狂猛暗箭。
蘇長安坐在它背上,風吹獵獵,衣袍翻卷得堪比將軍出征,正捏著扇柄當指揮棒,時不時回頭張望:“餓霸?”
——身後數十丈外,一道“皮包骨高速移動體”正費勁地蹬著蹄子追趕。
餓霸蹄聲不疾,卻命運感十足。兩肋幾乎凹陷,脖頸細長得像根歪曲竹竿,那張馬臉瘦得生動,舌頭甩得比小旗子還搖得歡。
它的跑姿不穩,節奏全靠意誌硬撐;每一步都在飆極限,每口氣都像最後一息。
餓霸咬牙衝出一段後,後腿發抖,耳朵像被山風撕著扯,嘴角已掛起不明液體,白泡粘在牙根,整匹馬仿佛下一息就要原地倒地轉生。
蘇長安實在看不下去,一拍風犀:“快快快,收點速,等等餓霸的命。”
風犀雙焰蹄一鈍,踏地聲一頓,隻在原地小小滑步半圈,蹄下焰火半斂,靜候原地。
待餓霸接近,蘇長安命令風犀繼續前行。
餓霸剛到跟前,才臥下一半,果斷原地一個踉蹌起身,再度邁蹄開衝,他現在腦袋空空,世界變成黑白——唯有前麵飄著的飯票,在召喚它不離不棄!
蘇長安手搭在風犀背角,輕輕道:“再慢點,給他留點塵,也留點希望。”
而餓霸那邊——姿勢像是拉了十年水磨的老牛,拚命追著那團火光,四肢拉長、脖子前伸,骨架吱呀響個不停,跑著跑著,舌頭就飄了出來,像一條風中彩帶——
再跑十幾裡,嘴邊白沫下流,後腿有點不聽使喚,眼珠子都快翻白。
蘇長安回頭道:“你倒是有心……現在不拉練拉練,以後你怎麼跟得上我的命運,加油啊。”
餓霸嘴裡發出一聲破鑼般的“哞哞”回應,聲嘶力竭,卻義無反顧,像是在對命運宣戰。
“行,就看你能不能追上風犀。若是能追進萬象城——今晚給你加燉兩顆妖核,補補那被風吹癟的命根子!”
餓霸當即腳下一錯,衝勢暴漲,連地上的沙都揚了三尺高。
一犀破風如雷,一馬皮骨如影。嶺北驛道上,塵土遮日,喧囂一路入萬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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