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吹過,卷起漫天赤色沙塵。
蘇長安一行人他們已走出靈泉地帶兩個時辰,眼前豁然開朗,卻也駭人心魄——
隻見前方山勢斷裂,形成一道巨型天塹。
這天塹橫亙數裡,仿佛被遠古巨斧劈開,赤紅斷壁層層剝落,碎岩如山洪般垂落下方。穀底一片幽暗,濃霧彌漫,隱約能聽到低沉的骨骼摩擦聲,如千萬碎骨被攪動,在地底翻滾。
靈氣在這裡呈現出一種近乎粘稠的厚重感,每吸一口,胸腔仿佛都被壓了一層血沙。
前方危險未知,蘇長安讓兩家隨從都分散行動,散開會多一些機緣。
再往前走,頭頂的天空也變了——陽光無法直照,裂隙中彌漫著一片暗紅天幕,像血液滲透的雲層,翻滾緩動。
腳下,是碎骨成堆的血砂平原;前方,是斷裂開口的深淵;左右,是砂石隨時崩塌的陡壁。
在這片廣闊又殘破的廢墟中,人如塵埃,渺小而脆弱。
蘇長安站在崖邊,扇骨輕扣掌心,半張臉被陰影遮住。
“花如意。”他喚了一聲。
“嗯?”花如意剛從崖邊躍下,把一顆鷹嘴岩核踢到腳邊,“怎麼?”
“彆離我太遠。”蘇長安低聲道,“崖底那東西,不是石頭。”
安若令剛要開口,遠處一塊山體忽然沉了一寸,整片紅砂崖應聲陷落,地層一陣輕顫。
“這……”他眉頭頓緊,“地在塌?”
“不隻是塌。”
蘇長安轉過頭,神識凝結成線,貼著地勢描摹。
“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他語氣極慢,“剛才我們走來,一路上有很多碎骨、斷兵器、腐蝕的靈器……可都停留在穀口這邊。”
“也就是說……”
安若歌眼睛眯起,瞬間接上:“穀底有東西?”
“對。”蘇長安點頭。
“所以這裡不像個‘戰場’,更像個……喂食口。”
安若令倒吸一口涼氣:“你是說,下麵的東西,把那些修士吃乾淨了?”
“也許。”蘇長安緩緩抬手,像是摸了摸風。
“也可能,它正在‘等’,我們什麼時候掉下去。”
花如意聽得火起,雙刀反握插在身後:“等什麼?我們都站成這姿勢了,它還不上來?挑人呢?”
“你彆激它。”安若令低聲勸。
“我這不是激它。”花如意嘖了聲,“我這是站煩了。”
“你煩不煩我不知道。”蘇長安忽然開口,“但它……來了。”
轟——!
不等眾人回話,崖底靈霧炸裂,一道紅光自穀底衝天而起!
它像火,卻沒有溫度。
反而帶著刺骨的冷意。
那一刻,蘇長安神識深處,像被針紮一樣震了一下。
他當機立斷:“彆站著——都退!”
話音剛落,地麵開始塌陷。
花如意本能躍起,翻身上了旁邊的突岩;安若令拉住安若歌,一腳蹬著碎石衝上另一邊斷壁。
蘇長安還沒有動。
“蘇哥!”安若歌驚呼。
蘇長安身形一轉,眾人隻覺一道幻影,已經穩穩落在岩脊上。
赤光之中,一具骨架緩緩升起。
它沒有肉身,整具骨架由數十種生物碎骨拚接而成,脊柱是人類修士的脊骨,肋骨是靈獸彎骨,頭顱上鑲著三枚靈珠,瞳孔空洞、神識混亂、仿佛瘋癲。
它沒有翅,卻漂浮在半空。
沒有聲,卻讓周圍空氣像被嘶吼壓迫。
安若令忍不住罵出聲來:“這他娘的……什麼玩意?”
“骨將。”蘇長安冷靜道。
蘇長安手掌輕抬,扇骨指向穀口崖縫。
“我們衝一次,方向我來定,節奏你們配合。”
他笑道:“這條路要是走錯,我們就變成它身上的新骨頭。”
“現在。”
他頭微微偏了一寸,像在聽風,又像在聽一場戰鼓。
“它動了。”
——下一秒,骨將從空中撲下,雙臂張開,十指骨刃若飛鷹展翅,鎖死四人所有退路!
蘇長安腳步輕點地麵,神識爆發,聲音如刀:
“花如意,正麵砍斷它的肘節!”
“安若令,左側三十步設爆符,封它斜撲位!”
“安若歌——跟我走!我們繞過去,從它背後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