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金台前,浮島之外,一具具焦黑的殘骸橫在地上,血跡洇入岩縫,陣旗斷折、靈器碎散、靈陣崩潰的餘波還在空中飄蕩。能活下來的修士全都退得遠遠的,聚在浮島外圍,臉色慘白地望向那片煉獄般的戰場。
而在廢墟與焦土之間。
“蘇哥,它不會追出來吧……”
盧多金低低地問,圓臉慘白。
蘇長安調笑:“追出來就抓了它。”
就在此時,一道靈舟銀光劃破混亂的天空。
靈舟緩緩降落,蒼淵天宮的人帶著神族獨有的威勢款款而來。為首之人銀發如瀑,銀金異瞳,眼神冷漠而高傲,舉手投足都帶著俯視眾生的氣息。
蒼洛少主對著蘇長安,唇角勾起一抹笑:“聽說,你拿到控獸靈絲了。”
他聲音慵懶,帶著神族獨有的那種從骨子裡散發出的優越感。
蘇長安抬眸,第一次直麵神族。
沒有仇,沒有怨,隻是在那一瞬,一股無法解釋的情緒湧了上來——
一種純粹的、直接的、無緣無故的厭煩。
不是因為對方的態度,不是因為高傲的語氣。
而是對神族這個存在的本能膈應。
他自己都覺得奇怪,但就是厭。
現在看到這人不可一世的摸樣。
更是厭得像看到一隻嗡嗡亂飛的蒼蠅,隻想一巴掌拍死。
蘇長安緩緩吐出一口氣,指尖挑起控獸靈絲,銀光在他腕間流轉:“是的,在我手裡。”
人群一片躁動,竊竊私語聲四起。
蒼洛視線在控獸靈絲上掠過,唇角勾起一抹嘲意,淡淡道:“把控獸靈絲留下,然後,帶著這頭肥豬滾。”
蘇長安眉頭一挑,幾乎脫口而出:“臥槽。”
盧多金猛地一顫,圓臉憋得通紅,眼淚止不住地往眼眶裡湧,她死死咬住唇瓣,雙唇出血,努力忍住哭聲。
四周的修士全都看了過來,目光裡帶著毫不掩飾的看戲意味。
除了少數幾個參加過靈音潭的修士眼底露出好奇的探究神色,其餘人幾乎一邊倒地認定:這小子,要倒黴了。
蘇長安有點呆滯。
自從瞎了以後,他隻能用有限的神識去戰鬥,去感知世界。
戰力大打折扣,每一次出手,都要算計得滴水不漏。
所以心態也慢慢變了,從起初的少年鋒芒,變成了步步小心、低聲行事。
他習慣了委曲求全,不敢招惹是非,活得像一隻縮著腦袋的烏龜,哪怕背著刀,卻像像背著一塊沉重的龜殼。
可自從昨天視力恢複,重見天地的那一刻起,過去被壓抑的東西就開始蘇醒了。
再加上這兩日接連的收獲,蘇長安能感覺到,自己心裡的某個地方正在鬆動、正在覺醒。
那種早熟得不合時宜的老成,那種為了生存學會的謹慎,正一點點剝落。
取而代之的,是胸腔裡跳動得快要炸裂的少年之血。
這一刻,他抬起頭,眼神驟然變的明亮和鋒銳。
“抱歉啊,”他溫和回應,“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修士們眼神亮了,露出不可思議的神采,好像看見一隻兔子朝老虎齜起了牙。
蒼洛輕蔑地掃過蘇長安,手上指指點點:“你們這種凡人真賤,還求著被糟踐——”
“那我滿足你的要求,你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