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安沒打算正麵對上那尊屍王。
不是畏懼,而是現在——還不是拚命的時候。
三塔剛穩,風鈴塔、歸光塔、鎮魂塔之間的“風箏流”才勉強運轉起來,整個戰局剛拉成雛形。
若此刻讓屍潮回流,哪怕隻是拖慢一炷香,那就不是節奏崩了,而是三塔——連人帶塔,全被活活淹死在屍愧浪頭下。
他沒有猶豫,反手拍了下鞍背。
“走。”
餓霸前蹄一蹬,如裂風鷹掠出,撕破屍潮邊緣,殘骨亂飛,沙塵高揚。
蘇長安沿著屍潮邊界疾馳,不斷襲擊騷擾攪動屍愧神經,挑引出一波又一波的“仇恨回響”,每次轉彎都卡在坡度落差、地形轉折、屍群堆疊的節奏節點。
他像趕潮的人,在用刀尖挑浪。
可越拉得漂亮,屍王逼得越近。
那家夥不像普通屍傀靠本能追獵,它像是個黑洞,沉靜、陰冷、沉默地“貼著”他走——不快不慢,不殺不近,卻一步不差。
像山壓著,像刀推著。
蘇長安一度試圖拉遠距離,避開它的氣場壓製。
但隻要一跑遠,屍王就立刻停下,屍傀也跟著不動。
他若再次靠近,引潮繼續,屍王便又抬腳前行。
就像在用腳步、沉默和呼吸,把他一步步逼到選擇邊緣。
“……潮線開始往回縮了。”
蘇長安眯起眼。
風鈴塔前,一頭屍將已踩著屍傀的脊骨逼近塔階。
鎮魂塔底下,屍群密度暴漲,正在快速填滿防線死角。
歸光塔那邊,更糟,屍潮已經堆到塔基,仇恨線徹底亂了。
他心頭一沉,明白了。
這不是戰術混亂,是屍王在“下棋”——用他來逼迫蘇長安做選擇。
若不搏殺,它就繼續“陪跑”;但隻要蘇長安還在拉潮,它就“持續拉斷仇恨”,然後一步步拆掉三塔。
拖得越久,風箏線越散,整個布局就越接近崩盤。
一旦線斷——塔塌,人亡。
蘇長安低頭看了看握刀的手。
指骨泛白,血管繃緊,皮膚下有一股灼熱的力量在翻湧,像是火焰,又像是刀意。
“他媽的,既然想逼死我,那就掰掰腕子吧。”
他當場止步,在一處殘坡高處直麵屍王。
天元三重的壓迫力,如同排山倒海襲來。
蘇長安咽了口唾沫。
那具身體裡翻湧著某種極不對勁的力量,不是屍氣,也不是死氣,而是一種像“火源”一樣的東西——
像一尊煉獄引擎,封在那副屍殼裡,正緩緩升溫。
“……【攝魂】,沒戲。”
他當即斷念。
不是賭不賭,而是必輸。
“嘖。”他舔了舔嘴唇,聲音低啞:
“這次……真是要拚命了。”
他輕拍餓霸的脖頸:
“老夥計,回去吧。就是不知道未來還能不能再見。”
餓霸打了個響鼻,晃了晃頭,馬眼裡無知無畏。
蘇長安沒再說什麼煽情話。
手掌一翻,禦獸牌收光而動,餓霸的身影緩緩淡去,收入其中。
他右手抽出【噬魂黑獄】,沉如山嶽,刀鋒未出鞘,血氣已開始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