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請。”
“哦?這、這是……”
“這是朋友帶來的贈禮,特意孝敬給叔叔的上好普洱茶。”
“嗯……好,好,果真是好茶。”
簡陋的庭院,嶄新的茶床,一邊是叔侄倆的茶韻飄香,一邊是賢淑妻子的井臼親操。
“你近來生意怎樣?”
“托叔叔的福,幸得幾位親友照顧,目前還說得過去,隻是……”
“怎麼?有何難處?”
“叔叔有所不知,在您閉關修道之際,整個天下如今早已物是人非,群雄割據。”
“此話何講?”
“那大唐高廷宦官當道,排除異己,不但棄百姓於不顧,甚至還變本加厲,敲骨吸髓,叔叔,您可知現在的鹽價是多少?
百姓們現在是死得死,逃得逃,前有蝗蟲旱災窮追不舍,後有牛鬼蛇神勾魂索命,現在的天下賣妻淫女數不勝數,餓殍萬裡更是屢見不窮……”
叔叔並無答話,隻是輕輕抿了一口涼茶。
“叔叔,我想去從軍,我想去投奔王仙芝將軍的門下,和他一起去推翻那荒淫無道的大唐。”
這邊慷慨激昂,另一邊的妻子卻是三緘其口,默默端起篩盤走進了屋內。
“你想好了?”
“叔叔,你可否教我幾門道術,我……”
“那她怎麼辦?你的妻子怎麼辦?”
嶄新的茶床上,迸濺的殘水緩緩滑過。
“她是我的妻子,可她並不是我的女人。”)
“鐘姐姐,真女,小喵,你們在哪兒?你們在哪兒啊?”
臃腫的血氣讓人目不能視,致密的血腥更是錯亂神經,混亂現實,明明咫尺之遙的距離,三人一獸此刻卻好似相隔萬裡,異度平行。
“小瑤,小瑤,你在哪兒……”
“真女,小瑤,你們彆亂動,獴獴,你能找到她們嗎?”
靈秀的精神已經有些不穩定了,她剛剛恍惚間好像看到了其它的人和事,她好像看到了其他人的故事。
獴獴努力克服著血氣帶來的影響,它的黑金大眼依然明亮光澤,聚精會神地立在靈秀肩頭,它依然在全力以赴尋找著破解之術。
“真女,小瑤,你們……”
那慟哭的女子聲又響起來了,每一聲音調,每一個起承轉合都在慢慢消磨著靈秀的意誌,也正是因為如此衝擊五感的侵襲,不知不覺中,那莫名的人和事,又悄悄闖入了靈秀的眼前和腦中。
(“叔叔,前幾日跑生意遇見了這麼一個人,我覺得他似乎可以信任。”
茶床上布滿了乾淨的白紗,看樣子是有段時間沒有用過了,缺少了往日的潤澤和光華。
“你要和他走?”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我不能再坐以待斃,我要主動出擊,未雨綢繆。”
“我答應過你母親……”
“叔叔,你不教我本事我不怨您,我相信您有自己的打算,可是我身為七尺男兒,又怎能久久屈居人下?
如今做生意根本就沒有出路,弄權者的一句話頃刻間蕩然無存,我無法忍受這樣的日子,我要成為當權者,我再也不想苟且偷生,我要成為能決定自己命運的人。”
“孩子……”
“叔叔不必多言,我意已決,今日就是特地向您辭行的,叔叔,請。”
乾燥的茶床上,快速又貧瘠地滑過了一條細長小河。)
此時地窖已被紅色的洋流徹底占領,那是介於血液和血氣之間的血之流體,而靈秀她們則像大海中的一葉扁舟,隻能隨波逐流,任其妄為。
“鐘姐姐,真女……”
“小瑤……”
三人被無數血流肆意翻滾,如此混亂的攻擊使她們早已天旋地轉,頭暈目眩,恰時爐頂上的八根鎖鏈也悄然間莫名而動,而獴獴在靈秀的衣領裡一直注意著周圍的動靜,直到八根鎖鏈伺機出手……
“大、大商塵影!”
靈秀咬著下唇連忙放出了十顆寶珠,五五兩分的它們很快便找到了真女和小瑤,繼而就像電子環繞般寸步不離的保護在了她們身邊,儘力使兩人免受血流的壓迫和侵襲。
可反觀靈秀,她卻是不幸被鎖鏈纏住了四肢。
獴獴非常耐心地藏在靈秀衣領內,黑金大眼的它一直都在觀察周圍,雖然看著主人被控製,被撕扯,被心懷不軌地想要做些什麼,但它依然屏氣凝神,雷打不動。
因為它剛剛確實看到了什麼,即使是很微妙的一瞬間,但它的確看到了什麼!
可現在的問題是,然後呢?
(“放手,休要阻攔我成大事之路。”
“你難道就一點兒也不念及夫妻之情?”
“你隻不過是我用來緩解心情的工具而已,何來夫妻之情?”
“我不相信你會如此對我,究竟是為什麼?”
如今的茶床早已乾涸,若是不加仔細分辨,那與腐朽的樹根其實並無二致。
“我不知道你和誰有夫妻之情,但那個人肯定不是我,至少不是第一次遇見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