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雙方鬨得不歡而散。
周昌吉等人不高興,是因為沒有得償所願。
徐生洲同樣也很不爽:明明是我自己的東西,他們怎麼好意思覥著臉張口就要?還張口國家、閉口人民的,搞得我不捐出來,就像罪大惡極、十惡不赦似的。
當天晚些時候,徐生洲接到成老爺子的電話:“聽說,今天樂校長帶人去找你了?”
徐生洲忍不住想為成老爺子的情報係統點個讚。雖然老爺子經常十天半個月不會在學院裡露麵,但學院裡發生的大小事情都休想逃過他的耳朵。
“啊,是這樣的。前不久我那學校不是收到一批捐贈嗎?共計是中外名畫40幅。國立博物館也派人去看了,可能覺得挺好,就想讓我借花獻佛,把這批畫轉贈給他們。”
成老爺子有些不高興:“國立博物館也是沒名堂!故宮裡麵藏著一兩百萬件文物,到現在都沒整明白,堆在庫房裡腐朽發黴,怎麼還老惦記彆人的東西?”
徐生洲道:“我聽彆人說過一句話,‘凡所難求皆絕好,及能如願便尋常’。可能國立博物館覺得,沒入藏到公立單位的文物都是好寶貝吧?當時我在金陵的時候,就覺得他們來意不正,便借個由頭跑到蘭市參加學術會議。沒想到等我回了京城,他們還是通過學校,直接找上門來。”
成老爺子連忙問道:“他們沒有逼迫你吧?”
徐生洲實話實說:“他們倒是這麼想來著,又是為國爭光,又是友邦驚詫的,給我扣了好幾頂大帽子,但都被我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要說京城師大也是我的主場,有老師您給我撐腰,怎麼也不能讓他們給欺負了。”
成老爺子輕笑起來:“那倒是!隻要不違規、不違法,學校就應該保護自己的學生。至於個彆胳膊肘往外拐的,我會去批評他!”
徐生洲感覺心裡暖暖的。
有個有實力又護犢子的老師,真的是安全感爆棚!
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就衝著成老爺子這麼愛護,今晚怎麼也要多肝幾頁論文,以報答萬一。徐生洲起身伸個懶腰,慢慢踱到隔壁的宿舍裡倒杯水,趁機整理一下思路。抬眼便看到熊海文身穿皮夾克、牛仔褲在樓道裡晃蕩,不知道的還以為就是個住在這裡的學生:“熊老師?來找人吧?找誰?”
據徐生洲所知,一般新入職的老師都會兼任某個新生班的輔導員。
此前他倒不知道熊海文帶的居然是研究生班。
熊海文就像白區的地下工作者找到了失散已久的組織:“找你!”
“找我?”
徐生洲有些驚訝:咱們不是上午學術茶歇的時候剛見過嗎?怎麼突然跑來宿舍找我?難道是突然靈感爆發證明了黎曼猜想,想要和我分享?
徐生洲把他請進自習室。
熊海文仔細打量屋裡的環境,一塊塗滿公式與運算過程的白板,一張很寬大的書桌,上麵除了書刊雜誌、筆墨稿紙,就是一台屏幕閃著熒光的筆記本,顯示房間主人幾分鐘前還在努力工作。除此之外,房間內再無它物。他有些感慨:“沒想到在喧鬨的研究生宿舍裡,還有一間安靜的自習室。真是難得!”
徐生洲笑了笑:“主要我經常開夜車,院裡怕我影響彆的同學,就幫我協調了一間自習室。”
“是院裡怕彆的同學影響你的思考吧?”熊海文的說話,儘顯理工科研究人員的高情商,“當然,是你應得的。不說在貧瘠的國內,就算是在國外,能連著發3篇‘四大’的博士生,也有充足的理由享受一間獨立的、不受打擾的研究室。”
徐生洲怕他活活把天聊死,乾脆直接問道:“熊老師是有什麼事嗎?”
即便熊海文情商感人,而且受米國校園文化浸潤已久,有些大大咧咧的,此時不免有些難為情。他搓著手吞吞吐吐地說道:“咱們學校新入職的青年老師,當年都可以申報學校的青年教師基金項目。這事兒,你應該知道吧?”
徐生洲道:“知道,當然知道。我還參加過衡平老師的項目。”
熊海文當然知道徐生洲參加過衡平老師的青年教師基金項目。不僅知道,還知道他在項目中發揮著非常關鍵的作用,幾篇重量級論文都是出自他的手筆,為衡平順利結項並獲評“優秀”,以及後來成功拿到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青年項目、一舉轉為長聘副教授奠定堅實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