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下來,雪依舊未停。
橫山上的營寨裡。
葉凡夫婦帳內,有一火爐,爐中有木炭,燒得很旺,火爐之上放著一個鐵鍋,鍋中燉著幾大塊馬肉,肉湯沸騰,香味撲鼻。
如果沒有這該死的戰爭,這幅畫麵也算是夫妻二人的一個小日子了。
這馬肉是府州城外的那場大戰戰死的戰馬,隻要能帶回這橫山的,都儘量帶回來了。
所以馬肉很多,加上這天寒地凍的利於儲存,八千人吃到開春都不一定能吃完。當然,一部分馬肉被去往西南那邊的人分走了。
因此可見府州城外的那場大戰打下來,死了的戰馬不可謂不多。
葉凡左手拿一瓷碗,右手握一木瓢,給自己盛了碗熱湯,看了眼坐在火爐旁的折月秀,說道:“太悶了,我出去走走。”
“我也悶,也要去。”
葉凡沒說什麼,拿著碗熱湯便走到了帳外,折月秀也跟著走出了營帳。
兩人走了不久,到了橫山邊上,從這裡俯瞰下去,對山下的一切事物可以說是一覽無餘。
“見過將軍,見過二夫人。”
“嗯。”
巡邏的小隊見到二人,齊聲出言問候,二人點頭回應,那些士卒便繼續巡邏。
他們這八千人,大多數都是沒了牽掛,自願留在這橫山上斷後的府州軍士卒。
留下斷後意味著什麼,他們也都清楚。
意味著他們有可能會麵對那兩次南侵如入無人之境的女真東路軍,而且是十萬之數。
意味著他們有可能拚到最後一人,直至所有人全部倒下。
意味著他們可能永遠留在這橫山上,無人收屍,開春之後被野狗野獸吃掉,被禿鷹啄光身上的每一塊肉,或是腐爛在這裡。
所以他們這八千人,都時刻準備著有死無生。
葉凡喝了口熱湯,暖了身體,說道:“算時間,這女真東路軍的前鋒應該也快到府州城了,你說他們到了府州城之後,要是發現我們都不在,會是個什麼心情。”
葉凡說著,臉上略有開玩笑的笑容。
“還能是個什麼心情,肯定會滿到處找我們唄。”
葉凡想到了什麼,感歎道:“真是有些想不到,那完顏宗望居然沒死。”
“嗯?”折月秀聞言心中有疑惑,“他應該死嗎?”
“挺該死的。”
“照你這麼說,該死的何止他完顏宗望一個。”
葉凡搖頭笑了笑,因為兩人完全沒在一個頻道上。
葉凡覺得完顏宗望該死,那是因為按照曆史的進程,完顏宗望應該在靖康之變之後,回到中京不久就病死了。
如今就要麵對這個人,感歎了一句這人居然沒死。
而折月秀卻以為,葉凡覺得這些女真人都該死,所以有此感歎。
“你這是在笑什麼?”折月秀裝作不滿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