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椿的開口,令得那兩名將房當傑往外拖的兩名士卒停住了腳步。
房當傑努力站定,努力回頭,朝李沐椿望去,這一刻的情緒竟有些說不明的複雜。
她……她這是在關心我的死活嗎?
房當傑心中如此想著。
那邊,燕小六見目的達到,打量著李沐椿,也不說什麼,隻等李沐椿自己說話。
李沐椿已經將目光從房當戶的身上移開,此時微微低著頭,沉默半晌才開口說了話。
“他如何才能不死?”
“他是誰?”
李沐椿又是沉默片刻才說道:“一個……熟人。”
……
這一夜,房當傑沒有被砍頭。
但這一夜過後,房當傑也跟著這支皇室隊伍去往汴梁。
之後,他的生死將由天子定奪。
長安到汴梁,路途千裡,加上一路雪天,令得行程緩慢。
因此,皇室的隊伍走了半個多月才看到了汴梁城。
這一日,是永平六年,臘月十七,雪暫時停了。
“娘娘,前方就到汴梁了。”
隊伍最前方的那輛馬車上,負責駕馬車的阿牙開口彙報,聲音冷淡。
不過這份冷淡,林若水已經習以為常。
馬車內,林若水掀開前麵的簾子,向遠處望去。
一座巨大的白色城池映入眼簾。
實際上他們距離汴梁還有三四裡地,但這座城池太大太宏偉,所以早早地顯露在了他們的眼中。
其實曾經打理林家生意的林若水來過汴梁,而且還不止一次。
所以此時看到這座汴梁城並不顯得陌生。
或者說,對於北方的一切,她都不怎麼陌生,因為他就是一個北方人。
“早就聽母後說汴梁城很大,卻沒想會是如此的大。”
馬車裡,七歲的大皇子葉辰將腦袋伸到車窗外,因為其身體還很小,所以此時的他,其實是雙膝跪在了車椅上,上身儘量往車窗外伸。
他望著前方的巨大城池,眼中有著向往。
不知想到了什麼,稚嫩的臉上又露出幾點惋惜。
“隻是這麼大的汴梁城,靖康之變時,受難的百姓肯定很多。”
靖康之變的悲慘,葉辰其實已經聽國子監的先生描述過,那是屬於大宋的悲哀,屬於所有漢人的悲哀。
他還記得,國子監的先生每每說到這事時,都會跟他說:“隻有國家強大,百姓才能不受外族欺淩,才能安居樂業,望大皇子謹記。”
葉辰知道先生為什麼這樣說,因為他是嫡長子,很有可能成為下一任天子。
林若水放下車廂前方的車簾子,看向了依舊將腦袋伸到窗外的兒子,眼中有著些許欣慰。
因為兒子在關心著百姓,即使那是大宋的百姓,即使這些百姓大多已經在那場浩劫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