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增聆聽著項羽的提議,目光悠悠地在羋心與呂須身上逡巡,眼底刹那間閃過一抹思量之色。他微微闔上雙眸,暗自忖道:羽兒這話,實在是在理。羋心已然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身為堂堂大王,怎可迎娶一個身份低微的婢女,這傳出去,豈不讓朝堂上下議論紛紛?而我這老頭子,一生孤苦,膝下並無一兒半女。若能將呂須收作義女,往後的日子也算是有了依靠。羋心這孩子,自幼便在我眼皮子底下長大,我自是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與心愛之人失之交臂。再者,聽兒媳虞姬所言,這呂須品性純良,是個難得的好姑娘,此事,便這般定了!
轉瞬之間,範增的麵龐上堆滿了笑意,那笑容仿若春日裡最溫暖的陽光,柔和且明媚,雙眼更是眯成了彎彎的月牙,恰似一隻偷了腥的貓,得意之情溢於言表。他將目光投向呂須,聲音裡滿是慈愛,樂嗬嗬地說道:“呂丫頭,老頭子我打算收你為義女,不知你可願意?若是應下了,你便又有了父親。等老頭子我百年之後,我這一身的家業,便都留給你和我那還未曾謀麵的未來女婿,嘿嘿!”範增一邊說著,一邊不著痕跡地斜眼瞟向羋心,那眼神中透著一絲狡黠,仿佛在傳遞著某種不言而喻的信息。
呂須聽聞此言,整個人瞬間呆立在原地,雙眼瞪得滾圓,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她做夢也未曾想到,在這短短的時間裡,自己竟能再度擁有一個家。雖說她心裡清楚,範增此舉或許是出於為羋心考慮的緣故,但這又有何妨?從今往後,她和姐姐終於又有了可以依靠的港灣。念及此處,呂須眼眶一熱,淚水奪眶而出,“撲通”一聲重重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叩拜道:“義父在上,女兒呂須拜見義父!”那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飽含著濃濃的感激之情。
範增見狀,趕忙快步上前,雙手穩穩地扶起呂須,動作輕柔得好似扶起一件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他的臉上洋溢著滿滿的幸福,口中念念有詞:“好閨女,不哭不哭哈!老夫這一生,無兒無女,唯有羽兒這一個義子,如今又多了個女兒,也算是兒女雙全了!快,去拜見你大哥項羽吧!”說著,他輕輕拍了拍呂須的肩膀,眼神中滿是寵溺之意。
羋心站在一旁,瞧著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嘴巴張得老大,簡直都能塞進一個雞蛋了。他下意識地撓了撓頭,滿臉佩服地說道:“還得是老頭子你精明啊!這一轉眼的工夫,就收了個義女?”那語氣裡,既有對範增果斷決定的驚訝,又帶著幾分平日裡相處時慣有的調侃。
範增聽聞此話,眼睛陡然一瞪,佯裝出一副生氣的模樣,看向羋心說道:“你這臭小子,還不是為了你!你且想想,你身為大王,若娶個婢女,朝堂上的大臣們豈能善罷甘休?他們定會拚死進諫。再說了,呂須這丫頭溫柔善良,我收她做義女,一來是看中了她本性純良,二來老夫也確實需要有人在身邊養老送終,難道還能指望你不成?”範增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指,點著羋心,臉上的表情豐富極了,既有長輩的威嚴,又隱隱透露出一絲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羋心笑嘻嘻地湊上前去,臉上洋溢著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說道:“範老頭,等你駕鶴西去的時候,我必定給你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大葬,給你燒八百童男童女紙人下去伺候你!”他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地比劃著,那模樣,仿佛已經身臨其境,看到了範增百年之後的場景。
範增一聽這話,氣得吹胡子瞪眼,若不是念及羋心身上有傷,真想立刻上前狠狠揍他一頓。他伸出手,作勢要去揪羋心的耳朵,嘴裡罵道:“你這臭小子,就不能說點吉利話!這般不尊老!”然而,他的眼神中,卻滿是笑意,絲毫沒有真的動怒。
項羽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掛著一抹苦笑,伸手捂住了臉。他在心裡暗自思忖:這小子,就是這副德行,怎麼都改不了,記吃不記打。呂須則站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看著義父和大王這般毫無架子地嬉笑怒罵,心中滿是驚訝。她從未想過,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大王和威名遠揚的範增,私下相處時竟是這般模樣,這般場景,讓她既感到新奇,又覺得格外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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