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平城外三十裡的營地,恰似一座被戰爭陰雲嚴密封鎖的孤島。營帳密如叢林,卻死寂沉沉,不見一絲生機。偶爾有幾縷寒風,如淒厲的鬼哭般呼嘯而過,肆意擺弄著一麵麵破舊不堪的軍旗,發出簌簌聲響,好似在幽幽訴說著這場戰爭的殘酷與悲愴。
金奇正端坐在主帥營帳內,身姿依舊挺拔,卻難掩周身疲憊。麵前攤開的地圖上,大楚與三韓的邊境線涇渭分明,線條冷硬得仿若冰棱。可他的目光早已穿透這張泛黃的羊皮卷,陷入凝重而深遠的沉思之中。營帳內跳躍的燭火,宛如一群狡黠的精靈,在他臉上肆意勾勒出明暗交錯的陰影,將他內心深處的疲憊與無奈毫無保留地展露出來。那濃重的黑眼圈,緊鎖的眉頭,無一不在訴說著他在這場戰爭中的煎熬。
帳外,士兵們的身影在黯淡的月色下顯得格外落寞。他們拖著仿若灌了鉛的沉重步伐,有條不紊地整理著行囊。兵器相互碰撞,發出的聲響透著無儘的疲憊,那是曆經生死考驗後的身心俱疲。這場與大楚的交鋒,對他們而言,無疑是一場荒誕不經的鬨劇,不僅折損了無數鮮活的生命,更讓他們的心靈遭受重創。金奇正手中那份寫給國王的奏折,墨跡已然風乾,每一個字都浸透著他對戰爭殘酷的深刻認知,以及對三韓未來深深的憂慮。這份奏折,早已加急送往國內,此刻正快馬加鞭地奔赴王都,承載著他對國家命運的沉重思索。
“將軍,斥候傳來消息,大楚軍隊並未追擊。”親衛樸成浩腳步匆匆,急切地掀開帳簾,裹挾著一陣彌漫著濃鬱血腥氣的夜風闖了進來。他單膝跪地,聲音沉穩卻難掩劫後餘生的慶幸,說道:“我們明日一早便可啟程回國。”
金奇正微微頷首,動作遲緩而沉重,目光緩緩落在案頭那盞鑲金燭台上。這盞燭台工藝精湛絕倫,是此前一位大楚商人輾轉售賣給他的。在燭火的映照下,它璀璨奪目,散發著奢華的氣息,可此刻卻如同一把尖銳無比的匕首,直直刺得他眼睛生疼。他的思緒瞬間被拽回到那場慘烈至極的廝殺,戰場上硝煙彌漫,殘肢斷臂橫飛,喊殺聲、慘叫聲交織成一曲人間煉獄的悲歌。樸步仁和李正利至死都圓睜著雙眼,滿是不甘與驚恐的麵容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仿佛深深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他不禁長歎一聲,聲音低沉得仿若從靈魂最深處擠出:“三韓與大楚的差距,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大。但願王上能看清局勢,莫要再讓三韓百姓陷入無儘的苦難深淵。”那歎息聲中,飽含著對國家命運的擔憂,以及對百姓疾苦的悲憫。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三韓國內王宮內,一場激烈到近乎失控的爭吵正如火如荼地上演。金達萊國王端坐在由整塊沉香木精雕細琢而成的王座上,那王座表麵鑲嵌的珍珠與翡翠,在數十盞牛油燈的熾熱照耀下,熠熠生輝,刺得人眼睛生疼。他身著金線繡製的錦袍,腰間玉帶扣上那展翅欲飛的海東青雕刻得栩栩如生,彰顯著他至高無上的尊貴與威嚴。此刻,他滿臉貪婪與得意,仿佛已然瞧見西安平城內堆積如山的財寶,手中鑲嵌著紅寶石的權杖重重敲擊在地麵,發出沉悶而有力的聲響,仿若在向世界宣告他的絕對權威:“我馬韓此次出兵兩萬之眾,糧草皆由本國百姓節衣縮食、勒緊褲腰帶籌備而來!等攻下西安平,那滿城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寶、精美絕倫的綢緞瓷器,若不是本王仁慈,分給你們五成戰利品,你們怕是連根毛都撈不著!”他一邊說著,一邊得意地掃視著兩旁的國王,眼神中滿是傲慢與不屑。
辰韓國王樸承俊聽聞此言,頓時氣得滿臉漲紅,恰似熟透了的番茄,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開來。他身上的綢緞雖說名貴,可因頻繁穿著與洗滌,已然洗得泛白,袖口處線頭肆意綻出,與他此刻眼中熊熊燃燒的欲望形成鮮明反差。“金達萊,你休要欺人太甚!我辰韓亦出兵一萬五精銳,士兵們在戰場上浴血奮戰,拋頭顱、灑熱血,才使得大楚耗費了大量火藥!這戰利品,我們必須要七成!否則,休怪我辰韓不顧往日情誼,與你兵戎相見!”他越說越激動,情緒近乎失控,猛地一拍身旁的桌子,桌上那鑲金的酒杯都被震得劇烈晃動,險些傾倒,酒水濺出些許,在桌麵上蔓延開來,仿佛在為這場激烈的爭吵添上一抹淩亂的注腳。
弁韓國王崔元浩則悠然自得地轉動著手中的和田玉扳指,他那肥胖的身軀將王座壓得吱呀作響,仿佛隨時都會散架。臉上掛著一抹虛偽至極的笑容,活像一隻狡猾的狐狸:“二位,如今勝利曙光已然在望,何必為了這點蠅頭小利傷了彼此和氣?大楚經此一役,必然元氣大傷,一蹶不振。我們此刻更應集思廣益,商議如何乘勝追擊,一舉擴大我三韓疆土。至於戰利品的分配,待大局徹底平定,再從長計議,也為時不晚。”他一邊說著,一邊眯起眼睛,目光在金達萊和樸承俊之間來回遊走,試圖從中斡旋,實則心懷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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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勝追擊?”金達萊聽聞,頓時嗤笑一聲,眼中滿是毫不掩飾的輕蔑,那笑聲仿若尖銳的箭矢,直直射向崔元浩,“崔元浩,瞧瞧你那膘肥體壯的模樣,莫說騎馬衝鋒,怕是走幾步路都氣喘籲籲,還談什麼追擊?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守著你那些搜刮來的民脂民膏,坐等大楚的降書送到你麵前吧!不過到那時,可彆指望我馬韓會分你哪怕一丁點好處!”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嘲諷與挑釁,讓氣氛愈發緊張。
爭吵聲愈發激烈,仿若洶湧澎湃的潮水,一波高過一波,幾乎要將整個王宮淹沒。殿外,一眾宮女們低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仿若驚弓之鳥。她們身著打著密密麻麻補丁的粗布麻衣,腳上的草鞋早已被磨得千瘡百孔,腳趾都若隱若現地露了出來。腹中饑餓感如洶湧的浪潮般翻湧,咕咕作響,可她們隻能強忍著,身軀因虛弱而微微顫抖。不遠處的廚房方向,陣陣濃鬱的肉香撲鼻而來,那是貴族們正在享用豐盛的晚餐,烤全羊在火上滋滋冒油,香氣四溢,混合著美酒的醇厚醇香,可對於這些宮女而言,卻是遙不可及的奢望。她們已經整整三天未曾見過米粒,隻能以苦澀難咽的野菜勉強充饑,不少人虛弱得連站立都搖搖欲墜,隻能相互攙扶著,維持著身體的平衡。有的宮女甚至因為饑餓而暈倒在地,卻無人問津。
在三韓的市井街巷,更是一幅民生凋敝的淒慘景象。賣草鞋的老漢滿臉皺紋,如乾涸的河床,他坐在路邊,渾濁的雙眼癡癡地望著王宮的方向,眼中滿是無奈與絕望,長歎道:“去年的賦稅又陡然漲了三成,地裡的收成連種子都難以留下。那些達官貴人一頓飯的花費,足夠我們普通百姓全家吃上半年。如今又要打仗,這日子啊,到底啥時候才是個頭啊!”話語中飽含著無儘的辛酸與悲苦,在寒風中悠悠飄蕩,卻無人傾聽。路過的行人,也都是一臉麻木,各自為生活奔波。
街角的破廟內,十幾個衣衫襤褸、瘦骨嶙峋的孩童緊緊擠在一起,試圖從彼此的體溫中獲取一絲溫暖。最大的女孩年僅十二歲,卻已然承擔起照顧弟弟妹妹的重擔,懷中抱著嗷嗷待哺的嬰兒。她的裙擺早已被鮮血浸透,那是三天前,為了保護年幼的弟弟,被貴族家豢養的惡犬凶狠咬傷留下的痕跡,傷口因缺乏治療,已然開始潰爛,散發著陣陣惡臭。“姐姐,我餓……”嬰兒微弱的哭聲仿若一把把尖銳的刀,刺痛著女孩的心。她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強忍著不讓它們落下。顫抖著從懷裡掏出半塊硬得如同石頭般硌牙的餅,那是她在富人舉辦宴席後,冒著被毒打、被驅趕的風險,從狗嘴裡奮力搶來的。其他孩子眼巴巴地望著那半塊餅,喉嚨不自覺地吞咽著口水,可誰也不敢伸手去搶,眼神中滿是渴望與隱忍。有的孩子甚至因為饑餓而哭鬨不止,但在姐姐嚴厲的目光下,也隻能默默抽泣。
而在貴族的豪華莊園裡,一場奢華至極的宴會正在熱烈進行。舞姬們身著薄如蟬翼的絲綢舞衣,輕盈得仿若林間翩翩起舞的蝴蝶,臉上戴著黃金打造的精美麵具,在鋪滿昂貴波斯地毯的大廳中,身姿搖曳,翩翩起舞。貴族們手持鑲金的酒杯,杯中盛滿從大楚進口的珍稀葡萄酒,色澤如紅寶石般豔麗。他們高談闊論,眉飛色舞地談論著想象中的勝利,肆意吹噓著自己在這場尚未結束的戰爭中的“豐功偉績”,仿佛西安平已然被他們輕鬆攻克,收入囊中。有人口出狂言,叫嚷著要將大楚的美女悉數擄來,充實自己奢靡的後宮;有人更是大言不慚地說要把大楚的財寶一車車運回來,鋪滿自己的庭院,以供自己肆意揮霍。然而,在這一片喧囂與繁華之中,卻無一人提及那些在戰場上浴血奮戰、馬革裹屍的士兵,更無人關心國內日益嚴峻、如烏雲壓頂般的民生問題。他們沉浸在自己的享樂世界裡,對外麵的苦難視而不見。
此時,金奇正率領著殘軍正在返程途中。士兵們拖著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仿若灌了鉛般艱難。他們望著邊境線上大楚那高聳入雲、巍峨雄偉的城牆,再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破舊不堪、滿是補丁與血跡的鎧甲,心中滿是悲涼與無奈。一名年輕的士兵終於忍不住,眼眶泛紅,聲音帶著一絲哽咽說道:“將軍,我們在戰場上拚死拚活,九死一生,換來的卻是王上們在朝堂上毫無意義的爭吵。百姓們連飯都吃不上,生活苦不堪言,這場戰爭,到底是為了什麼?”他的話語,道出了所有士兵的心聲,引起了一陣低聲的附和。
金奇正沉默不語,他凝視著遠方連綿起伏的山巒,那山巒在暮色中影影綽綽,仿若巨大的怪獸潛伏在黑暗之中。心中泛起一陣難以言喻的無力感,如同陷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沼澤,越掙紮陷得越深。三韓的未來,此刻在他眼中,似乎比這暮色籠罩下的天空更加昏暗無光,危機四伏。他深知,在強大的大楚威懾與國內無休止的內耗雙重壓迫下,三韓正站在懸崖邊緣,搖搖欲墜,稍有不慎,便會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而此刻,還在王宮內做著勝利美夢、為了戰利品爭得麵紅耳赤的三韓國王們,絲毫不知災難正邁著沉重的步伐,迅速向他們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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