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城灣一號。
晚飯,趙隨舟親自下廚,做了四菜一湯。
飯菜端上桌,他去叫江稚魚的時候,江稚魚蜷縮成一團陷在落地窗前的沙發裡。
空洞縹緲的目光望著窗外被璀璨燈火點亮的夜空,怔怔地出神。
落地窗有一扇可以活動的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開了,夜風鑽進來,帶著些許海水的腥鹹味道和濃濃的涼意。
江稚魚身上穿的單薄,鑽進來的夜風全部撲到她的身上。
她的臉色好像更蒼白了。
趙隨舟過去,看她後腦勺上的傷。
傷口已經基本愈合,但那條略顯得猙獰的疤痕仍舊讓趙隨舟皺緊了眉頭。
當時他問過醫生,會不會留疤?
醫生說,後續好好護理,大概率不會留疤。
但他們都不知道,江稚魚其實是疤痕體質,不管傷口縫合的多漂亮,不管後續護理的有多好,也一定會留疤。
他情不自禁地抬手,輕輕落在那道肉粉色的猙獰疤痕上。
好涼。
江稚魚感覺到他的觸碰,像是觸電般,猛地一下閃開了。
趙隨舟微微沉了臉,直接伸出雙手,彎腰去將她打橫抱起。
江稚魚又不掙紮了,空洞的目光拉回,聚焦到他的臉上,冷嗤道,“哥哥,你真賤!”
趙隨舟不看她,隻抱著她大步往餐廳走,嗓音冷幽幽道,“你最好閉嘴!”
江稚魚才不。
她繼續說,“哥哥,我要是從這裡跳下去,你說,我會不會摔成肉泥?”
“腦漿四濺,眼珠子瞪出來,大腸小腸流了一地......”
“閉嘴!”趙隨舟的聲音更沉更冷了,染了一股子戾氣。
那種畫麵,他不敢想。
如果發生了,他真的會縫。
江稚魚輕輕一笑,“我爸媽當時應該就是摔成了這個樣子吧,所以,姑姑連最後一麵,也不讓我見。”
“江稚魚,你夠了!”趙隨舟終於發火,黑眸裡燒起兩團火苗,沉沉地盯著她。
江稚魚迎上他的目光,繼續淺淺地笑,輕輕地問,“哥哥,你說含著怨恨與不甘死去的人,靈魂會安息嗎?”
趙隨舟閉眼。
真的不知道是愛多一點,還是愧疚心疼更多一點。
他拿她,總是無可奈何。
“江稚魚,我說過,我們結婚,我們其中的一個孩子可以姓江,以後趙家的一切,都會給我們的孩子。”
江稚魚輕笑,“那死了的人呢?他們怎麼辦?”
“那你想怎麼樣?”
“你,親自去逼死趙安青,我們就扯平了。”望著他,江稚魚的聲音,不帶一絲的遲疑。
“江稚魚,你彆太過分!”
趙隨舟倏地彈開眼皮低吼,“造成這一切後果的起因,難道就沒有你姑姑的份?她要是早就對我父親死了心,另嫁他人,又怎麼會有後來的事?”
江稚魚覺得好笑,所以,她笑了。
“所以,你覺得,愛一個人是錯,忠於自己愛的人,更是錯?”
趙隨舟擰眉。
下一句,就又聽到她說,“所以,我不嫁你,不忠於你,我有什麼錯?”
趙隨舟笑了。
他發現,自己在江稚魚麵前,真的顯得尤其嫩。
她總是能輕易設好圈套讓他主動去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