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從門後遲緩地探出圓潤的小腦袋,她耷拉著眼軟乎乎地喚道:“嶼深哥哥……”
這比來人是保姆更讓人難以接受。
裴嶼深吐出一口氣,不動聲色地扯了扯浴袍,儘量遮住他的小腿。少年半掩著眸,話音努力平靜道:“你先出去。”
如果來的是清醒的朝朝,那她會乖乖聽話出門右拐,但可惜,現在是酒醉的朝朝。
小團子微眯著眼睛,遠遠地隻瞧見少年薄唇一張一合,卻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就像是耳邊有神音一圈圈回蕩,從左耳飄進右耳飄出。
迷迷糊糊的朝朝搖晃地向前走:“哥哥、說什麼呀……”
望著愈發靠近的她,裴嶼深漆黑的瞳孔驟縮,平靜的假麵出現了一絲裂痕:“彆過來了!”
急促的厲斥,就如他們見麵的第一天那樣。
不遠處的小朋友應聲停在了原地,直愣愣地望著他。
話落,裴嶼深的心中就泛起了絲絲縷縷的後悔,他的手指牢牢攥住輪椅,瞬間蒼白的唇瓣緊抿成平直的線,他遮掩性地垂眸,一聲不吭地坐在那裡。
朝朝雖直直望著少年,但那目光是渙散的,她在酒精作用下化作一團漿糊的腦袋艱難地思考,但她的努力無疑隻是在漿糊裡攪了一棍子——朝朝覺得自己想明白了,嶼深哥哥說彆過去,是彆讓她走過去……
對麵不再傳來聲音,裴嶼深睫毛顫了顫,低聲道:“你先……”
話還未落地,一隻淡黃色的毛毛蟲蠕動著進入他的視野,“……”
朝朝趴在地板上,膝蓋前挪屁股翹起,小下巴微微一抬,整條蟲子登時順滑地往前蠕動了十多公分。
與其說是毛毛蟲,更像是裴嶼深小學時身邊同學們最愛養的蠶寶寶,那胖嘟嘟圓滾滾的樣子如出一轍。
終於從門前苟且著爬到裴嶼深的輪椅邊,朝朝調整姿勢盤腿坐在了地上,醺醺然的小團子抬起腦袋對上少年僵住的眼神,露出嬌憨的傻笑。
不能走過來的話那她就爬過來好啦。
從愣怔中驚醒的裴嶼深,看著幾乎近在咫尺的小朋友,他下意識反應就是瘋狂後退,但那念頭在行動前的最後一秒被他強行抑製住。
如果真退了,那就和第一天全然無異了。
他咬緊牙關,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朝朝……你,先出去。”
過了整整三秒,麵前的小朋友才有了反應似的晃了晃頭,她半眯的眼裡露出不解的神色,“可是我都已經到這了呀……”
醉酒的小團子神奇腦回路:我都辛苦爬到這啦你就不能趕我走了哦,不然你就不講規則。
裴嶼深竟然看懂了小朋友未儘的意思,搭在輪椅上的手虛攏著,但那繃緊的指尖和皮層下鼓起的骨骼經脈,都在昭示著他內裡的慌亂不安。
他在想不如直接喊外麵的傭人將朝朝抱走。
朝朝極緩慢地眨了眨眼,視線從少年發白的麵龐下移,而後水平對上了白色浴袍下修長纖細的小腿。
那裡,或深或淺的傷痕若隱若現。
朝朝直直地盯了一會兒,半晌她慢吞吞地說出了真實想法——
“嶼深哥哥,我可以摸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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