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問你一遍，劇本真的沒有任何變動嗎？”
俞檸的語氣稀鬆平常，但好像還蘊含著其他意味。
係統還是那句話：“是的，宿主。”
少女輕輕皺了皺眉頭。
不對勁，還是不對勁。
無論是謝景丞還是虞辭，都很不對勁。
尤其是虞辭這個人，總感覺不像表麵上那麼簡單。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俞檸斂了斂眉，沒再多問什麼，語氣帶著點漫不經心：“懂了。”
她抬起手看了看手表，扭頭就往後山外走去，不再關注還在亭子裡喂鬆鼠的虞辭。
“宿主，你去哪裡。”
係統板著聲音，一字一頓，
“虞辭就在那裡，你現在應該過去才對。”
俞檸沿著來時的路走回去，聽見係統不滿的聲音也麵不改色，不緊不慢回複說：“我趕時間。”
照舊難聽的機械聲流露出明顯的不滿味道：“有什麼事情能比維護劇情更重要嗎？”
此時連係統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它越來越容易被俞檸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就勾動起情緒，與剛綁定那天的冷漠麻木判若兩統。
俞檸不置可否，懶懶抬手揮走一隻蚊子：“像你這種不用吃喝拉撒的科技產物，當然是不識老百姓人間疾苦的。”
“我怎麼不知道，我也是要接任務……”
係統的反駁戛然而止，像是一秒理智上線截斷了它即將說出口的話。
俞檸像是沒聽見般，繼續向前趕路。
係統提著的心又悄無聲息地落下來。
走到教學樓下的時候，一群人勾肩搭背結伴而行，走過俞檸身邊的時候，隻言片語飄進她耳朵裡。
“十一中”，“挑戰書”，“一雪前恥”……
俞檸的步子頓了頓，置若罔聞地離開。
而相比較之下，係統激動得多：“宿主，英川和十一中約架，男主作為校霸一定會在，是推進劇情的大好機會。”
原著中女主就是因為倒黴蛋而無故卷入一場英川與外校的打鬥，是男女主感情突飛猛進的重要節點。
它仍然沒有放棄讓俞檸掉點血從而“吸引”男主的想法，此時的它就像是鬣狗嗅到了腐肉，全身沾染了貪婪的氣息。
“宿主，我的建議絕對是正確的，您隻需要讓自己借機受一小點傷……等等，你要去哪裡，不跟他們一起去嗎？”
它費儘口舌說了一大長串，俞檸隻淡淡回它五個字：“說了，沒時間。”
係統頓時如鯁在喉，它要是有拳頭的話此時一定緊緊攥緊。
它實在有點看不透這任宿主在想什麼，這並不符合它的設想，並且她也遠沒有自己帶過的前幾屆宿主聽話。
說她擺爛，她還是會照它說的去接近男主男二；但說她積極，她也隻是戳一下動一下，還經、常、不、動！
但凡動了也總能夠火速抽離，不留任何感情。回校的這些天來，她與謝景丞、虞辭都隻不過僅有一次交談，甚至偶遇都是屈指可數。
不該是這樣的！
它當初選中她明明是因為她臨死前強烈的不甘心，是看到了塵事蹉跎的靈魂裡那一顆膨脹的野心。
而今俞檸忽擺忽起的態度幾乎快把係統弄精神崩潰了，它的怒氣節節攀升，聲音無比冰冷：“你已經消失了近三個月，我叫你做的都是原著中缺失的重要劇情！”
腦海裡的機械聲猛然變得尖銳刺耳，俞檸的大腦忽地湧起一股強烈的異物感，刺得她太陽穴生疼。她垂落的手指微不可察地痙攣了一下，但麵色沒有顯出絲毫異樣。
她還在走著自己的路。
“你明明很清楚，在有效時間裡填補漏洞、維護劇情就是你的使命，你要是失敗了，不光是你——”
憤怒上頭的係統及時停住了，但是——
“不光是我會被抹殺，你也會因為自己接的任務失敗而受到嚴厲懲罰，元氣大傷，是嗎？”
俞檸微笑著，接上係統未儘的話。
“我猜猜，接任務……是像雇傭兵那樣的嗎？”
係統完全愣住了，一成不變的腔調居然結巴了：“你、你……”
隻聽俞檸輕輕地“啊”了一聲，若有所思道：“原來你還是有自己意識的嗎，還是說隻是套了層人工智能的殼子？”
那樣，就有談判的機會了。
“……你一直在套我的話？”
被狠狠嚇到了的係統剛說出口就噤若寒蟬，這種如洋蔥一層層被剝開的驚悚感在它主機裡流竄起一股電流，以往俞檸的種種逐漸浮露水麵。
係統驚駭地後知後覺。
原來俞檸此前一直在試探它的背景。
行走的俞檸此刻終於停下腳步，抬起手揉了揉酸疼的太陽穴，她的嗓音輕輕柔柔的如一陣春風：“怎麼會呢，猜測而已。”
係統一個字也不相信。
它幡然醒悟自己忽略了一個通理。
有野心的人，往往也是難掌控的。
俞檸……已經不能被它隨意拿捏了。
沉默半晌之後，係統才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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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何，如果宿主你失敗的話，依舊會被抹殺。”
少女無所謂地輕笑：“我知道啊。”
係統就像是遇上了村裡頭的潑皮無賴，啞然失聲。
如同有一口悶氣堵在了出風口，明明是毫無感情的機械音竟讓人聽出了自暴自棄的意思：“宿主，那他們和外校的群架你還去嗎？”
俞檸的鞋頭轉了個方向，
“我考慮考慮。”
片刻後，係統的頭上問號越來越大，它終是難以理解地問道：“宿主，你在做什麼？”
俞檸沒有回它，將書包裡的紅磚頭又拿了出來，自言自語道：“磚頭不行，太重了。”
她繼而拿起一把鋥亮的鐵錘，來回打量，“這個不錯，一敲下去沒煩惱……”
但最後得知器械庫工具不讓外借出校，俞檸隻好去的路上隨手撿了塊石頭。
剛才那一幫人也談到了集合地點。
等俞檸到達的時候，那條小巷子裡已經聚集了一幫人，被拐口的大樹擋住了視線，他們的動作看得不太清晰，但能聽見雙方來回激烈的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