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劍傀猛地往後急退,口中傳出一陣刺耳的尖嘯。
那聲音不似人聲,更像是金屬利刃在石板上狠狠刮擦的淒厲之音。
這怎麼可能?它的瞳孔驟然擴張!
在其瞪大的雙眸之中,分明,黃晶玉的靈台已黯淡無光,這正是劍傀確信此人必將命喪於此的鐵證。
畢竟,修行者之中,不乏此類嘴硬之人,即便麵臨絕境,也往往都還會空談壯誌,虛張聲勢。
故而,劍傀隻需再晾他們兩天,便足以讓一切虛妄顯現。
無論是乾脆地選擇死在這兒也好,還是直接選擇讓自己代替其出去也好,都可以輕易的讓他們放棄自我。
往日裡也不是沒有人企圖反抗的,但是那些人之中,從未有一個人能夠成功。
可是現在,黃晶玉卻成功地抓住了它的手!
劍傀那灰白而冷冽的手臂,在黃晶玉的掌心之下,竟是寸寸斷裂,發出如木柴般的碎裂聲。
這本應由堅硬金屬鑄就的身軀,此刻卻脆弱得不堪一擊,變得比之泥土還要容易捏爛。
“怎麼會這樣?”黃晶玉陡然站了起來,冷笑道。
她捏著劍傀的力氣越來越大,而那原本已如煙霧般消散的劍傀,竟在她的意誌之下,緩緩凝聚,重新化為實質,牢牢地被她攥在手中,動彈不得。
“因為這本就隻是我的想象,從我找到殘碑進入之後,肉身應該未曾有所動作。無論是你,還是先前的那個劍傀,從始至終,皆不過是我心頭的執念與幻影!換句話說,你們不過是我的心魔罷了!”
那劍傀聽著黃晶玉的話隻覺得驚駭欲絕,一時之間,那些原本禁錮著黃晶玉經脈的凜冽寒氣,竟仿佛有了自我意識,驟然倒卷,逆流而上,仿佛失去束縛般,轉而狂湧入劍傀體內,逐漸將其身軀侵蝕至冰冷凝固。
劍傀那尖銳的嘶吼戛然停息,隻餘下低沉的回響在空曠中徘徊。
它緩緩低頭,目光穿透逐漸凝固的冰層:“你怎麼會知道的……”
它的聲音裡首次混入了一絲前所未有的平靜與戰栗,宛如目睹了世間最駭人的夢魘般,抖著聲音問道。
黃晶玉所言非虛,這片天地,是她心海中的幻境,隻不過自己算不得她的心魔,隻是來催動她的心魔的。
“你的每一句話都說得很對,按理說,我應當早已滋生心魔,可是從始至終,小師弟送我的溯光鑒竟未有絲毫反應。這並不是意味著我心性堅韌,而是因為我從未見過溯光鑒顯靈的樣子,故而難以想象。”
怎麼會?這是第一次,卻也是最後一次。
劍傀內心深處,湧動著一股難以名狀的預感。
按理說,它應是不朽不滅,超脫生死輪回的存在,但今日,它卻隱隱感到,這或許便是它命運的終章!
但是……它不想死!
劍傀的殘破身軀在淒厲的尖嘯聲中緩緩重組,冰晶外殼剝落,顯露出的已非那張與黃晶玉有著九分相似的麵容,而是化為了一具灰白相間的傀儡之軀,其眉目間流淌著難以名狀的癲狂之色:
“即便你看穿了這一切又能怎樣?無數修士在此地迷失心智,淪為瘋魔,你憑什麼以為自己就能成為那個例外!”
“憑我不求傳承,隻求本心!”黃晶玉緊握著青虹劍,劍尖直指對方的心口,“我要你死!”
“該結束了!”黃晶玉狠下心來,舌尖一咬,一股溫熱的精血噴湧而出,儘數灑落在青虹劍之上。
她並指輕輕抹過劍鋒,鮮血染紅的青虹劍突然迸發出貫穿天地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