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德裡,總理辦公室內的空氣沉重而凝滯,窗外午後的陽光透過厚重的防彈玻璃,灑在室內的地毯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寬大的會議室中央,一張巨大的沙盤占據了空間,沙盤上精細地複刻了印度次大陸的地形:喜馬拉雅山脈的皚皚雪峰、恒河平原的蜿蜒河道、德乾高原的起伏丘陵與西高止山脈的嶙峋岩壁。
沙盤上,印度北部的城市——德裡、勒克瑙、瓦拉納西、巴特那——插著印度政府的橙白綠三色國旗,旗幟在空調的微風中微微顫動,顯得脆弱而無力。
而南方的馬哈拉施特拉邦、卡納塔克邦、果阿、安得拉邦等地,則插滿了猩紅的旗幟,象征著瓦德瓦家族所占領的區域。
班加羅爾的紅旗最為刺眼,如一滴鮮血,浸染了整個南方的地形,孟買、浦那、科欽的紅旗如病毒般擴散,刺痛著每一個在場者的神經。
會議室內,將軍們和參謀們圍著沙盤,爭吵聲此起彼伏,嘶啞而激烈,混雜著憤怒與絕望。地圖上布滿淩亂的標記,紅藍箭頭交錯,紙張被揉皺,散落在地,咖啡杯傾倒在桌上,褐色的液體緩緩滲入地毯,散發著酸澀的氣味。
陸軍上將拍著桌子,臉漲得通紅,額頭青筋暴起,指著參謀長阿尼爾·卡普爾吼道:“你的情報是怎麼回事?納西克的防線明明有突破口,為什麼四十萬大軍連一天都沒撐住?低種姓的炮灰都死光了,你的計劃呢?”
卡普爾推了推鼻梁上的圓框眼鏡,冷笑反擊:“突破?你的裝甲師在塔普蒂河被瓦德瓦的空軍炸得片甲不留,t72的殘骸還堵在河裡,你也好意思說我的情報有問題?”
旁邊的空軍中將拉維·拉賈揉著太陽穴,低聲咒罵:“如果你們能保護機場,我的米格21機群就不會全軍覆沒!現在連一架飛機都飛不起來!”
爭吵迅速升級,參謀們加入混戰,指責彼此的失誤,聲音如潮水般淹沒了會議室,文件被甩到地上,鋼筆滾落在角落,發出清脆的聲響。
在這片喧鬨中,總理納拉辛哈·拉奧癱坐在辦公桌後的皮質座椅上,雙手無力地垂在扶手上,眼神空洞地望著沙盤。
他的襯衫微微皺起,領帶鬆散,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平日裡沉穩睿智的麵容此刻布滿疲憊與無助。
沙盤上的紅旗如針刺般紮進他的心臟,南方——印度最富裕、經濟最發達的地區——已淪陷於瓦德瓦家族之手。
馬哈拉施特拉邦的工業中心、卡納塔克邦的科技樞紐、果阿的港口貿易、安得拉邦的農業命脈,全都插上了紅旗,成了瓦德瓦的戰利品。
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從心底升起,喉嚨乾澀,甚至有一絲荒誕的笑意在嘴角浮現。
這些將軍和參謀,平日裡高談闊論,信誓旦旦地保證忠誠與勝利,如今卻隻會在爭吵中推卸責任,毫無一人能提出一個可行的方案,去對抗瓦德瓦的犀牛坦克、入侵者戰機和庫可夫、鮑裡斯的雷霆攻勢。
納拉辛哈·拉奧揉了揉太陽穴,目光緩緩掃過會議室。牆上的老式掛鐘滴答作響,指針指向下午三點,窗外的德裡街頭隱約傳來抗議的喧囂,標牌的晃動和人群的喊聲透過厚重的玻璃,隱約可聞。
反對黨領袖們抓住南方的淪陷大做文章,人民黨和左翼政黨在議會和媒體上輪番抨擊,斥責國大黨政府的無能。
街頭遊行的隊伍越聚越多,戰死的印度士兵的家屬舉著簡陋的標牌,標牌上用歪斜的字跡寫著“停止戰爭”“還我家人”,婦女們的哭聲和孩子的喊聲混雜在一起,刺痛著拉奧的心。
他知道,這些戰死的士兵大多是低種姓的底層人,達利特和貧窮農民的兒子,北方的將軍們從不願讓自己的嫡係部隊——那些高種姓軍官和精銳士兵——去送死,寧願將新兵和窮苦人推上納西克的絞肉機。
如今,戈達瓦裡河穀的戰壕裡堆滿了屍體,血水染紅了河岸,破舊的軍裝和生鏽的步槍散落在泥濘中,家屬的憤怒卻如潮水般湧向他。
更糟的是,能源危機如陰影般籠罩著印度。大伊斯蘭聯盟——一個由中東國家組成的緊密聯盟——對印度的石油製裁讓進口銳減,電廠燃料短缺,北方城市的電力供應時斷時續,勒克瑙和坎普爾的工廠停工,市民點著蠟燭度過夜晚,街頭巷尾彌漫著對政府的不滿。
拉奧寄予厚望的經濟改革,如今功敗垂成。1991年啟動的自由化政策本應吸引外資、振興工業,但南方的淪陷讓孟買和班加羅爾的金融中心與科技園區落入瓦德瓦之手,股市暴跌,外資撤離,盧比貶值如同自由落體。
報紙的頭版全是瓦德瓦的勝利和政府的無能,標題刺眼:《南方陷落,總理何去何從?》
《瓦德瓦的旗幟,印度的恥辱》。
拉奧低頭看向桌上的報告,密密麻麻的數字顯示著國庫的窘迫:軍費開支如無底洞,糧食儲備僅剩三個月,後勤補給線因燃油短缺而脆弱不堪。他苦笑,低聲道:“不解決這些,怎麼可能有和平和繁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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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奧的目光移向牆上的世界地圖,上麵標著各國的國旗,試圖尋找一絲希望,卻隻感到更深的絕望。1993年的世界正處於動蕩之中,美國剛經曆老布什與克林頓的權力交接,華盛頓的目光牢牢鎖定在中東的大伊斯蘭聯盟身上。
海灣戰爭的餘波未平,美國忙於在中東重建影響力,遏製大伊斯蘭聯盟在沙特和伊拉克的擴張,根本無暇顧及印度的內戰。
克林頓的新政府正忙於國內經濟複蘇和外交調整,印度不過是南亞的一個次要問題,國務院的備忘錄裡,瓦德瓦的名字甚至未被提及。
俄羅斯的情況同樣不容樂觀。莫斯科正深陷後蘇聯時代的經濟混亂,葉利欽政府忙於應對國內的通貨膨脹和寡頭爭鬥,同時警惕大伊斯蘭聯盟在中亞五國——哈薩克斯坦、烏茲彆克斯坦、土庫曼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的擴張。
俄羅斯的外交重心在中亞和車臣,印度隻能指望購買一些過時的米格戰機和t72坦克,價格高昂且交付緩慢。
拉奧想起上個月與俄羅斯大使的會麵,對方滿口承諾,卻隻送來一船生鏽的炮彈,包裝箱上還印著蘇聯的鐮刀錘子標誌。他搖搖頭,低聲自嘲:“盟友?不過是些趁火打劫的商人。”
歐洲國家同樣無意插手,英國和法國忙於歐洲一體化,德國專注於兩德統一後的經濟重建。聯合國安理會的討論會上,印度的內戰被輕描淡寫地提及,幾個常任理事國隻是象征性地呼籲“和平解決”,隨後便轉向巴爾乾半島的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