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後院裡堆積如山的木材,周晨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得下令暫停伐木工作。他心裡清楚,往後的工作重心得從前堂轉移到這後院了。
“小二,你去集市買兩張豬皮回來,記得把豬毛也一並要回來,再購置些磺石。”周晨有條不紊地吩咐著。
“掌櫃的,要豬毛做什麼?”小二滿臉疑惑,忍不住問道。
“做個牙刷,用柳枝漱口總覺不太利暢。”周晨耐心解釋道。
“哦。”小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沒再追問。畢竟從掌櫃嘴裡說出的新鮮詞兒太多了,自己大多不明白,不過到最後實際用起來的時候,自然也就懂了。
“你們五個今天就彆去伐木了,把這些木材鋸開,開始打造八仙桌和板凳。”周晨指了指那堆木材,對幾個夥計說道。
隨後,周晨便開始詳細地給他們講解八仙桌的三個主要部件——腿、邊、牙板。他不厭其煩地說明各個部件的尺寸,以及製作出來的標準。也不知道他們聽明白了沒有,反正自己說得口乾舌燥。他安排兩人負責做邊,兩人負責做腿,一人負責做牙板,最後再將這些部件拚接成成品。這樣分工合作,效率應該能提高不少,而且做出來的東西也會更加標準。畢竟一個人隻專注做一樣東西,肯定會更加熟練和精準。
講解完後,周晨放下手中的木材,把鋸子掛好,找了個乾淨的台階坐下,陷入了沉思。他回想起小時候看父親做搖椅時的情景,那些記憶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
周晨如今能如此熟練地掌握木匠活兒,多虧了穿越前在農村度過的童年時光。那時,父親是個手藝精湛的木匠,自己從小就跟在父親身邊,耳濡目染,幫忙做些力所能及的木工活,所以現在對這些活兒才這麼熟悉。
說起小時候,周晨最崇拜的不是父親,而是自家四叔。在那個信息相對閉塞的農村,音樂是極其稀缺的娛樂。會樂器的人,那簡直是神一般的存在。而四叔不僅會拉二胡,還會吹口琴,在年幼的周晨眼中,四叔厲害得不得了。所以小時候,他最喜歡纏著四叔學二胡和口琴。隻可惜後來四叔進了城,自己也隻學了點皮毛。想到這兒,周晨不禁想起蔡邕送的那支豎笛,也就是後世所說的簫。他起身把豎笛翻了出來,拿在手中擺弄著。隻見豎笛管體精致,漆黑平滑,還掛著一抹鮮豔的紅色穗子,煞是好看。能看得出,製作這支豎笛的人一定精心打磨、用心裝飾過。隻可惜,這麼好的樂器到了自己手裡,卻如同明珠蒙塵,無用武之地。
正當周晨對著豎笛發愣時,突然有客人上門。前堂沒人招呼,客人便自行穿過灶房,走進了後院。那客人還很客氣,主動向周晨打起了招呼。周晨定睛一看,原來是衛仲道。其他倒沒什麼,隻是周晨正愣神呢,冷不丁見有人進來,嚇了一跳,差點摔倒。他上下打量著衛仲道,仿佛第一次見他似的,想要重新認識一番。隻見衛仲道外表儒雅,一襲長衫,俊逸的臉上帶著一絲蒼白。怎麼看都像是個知書達理、守禮之人,可他卻直接穿過前堂進了後院。周晨心裡嘀咕著,不過仔細想想,好像也不能這麼說,他隻是穿過了經營生意的前堂,又沒進內室,隻是在後院罷了。周晨撓撓頭,連忙起身,看向衛仲道,禮貌地說道:“衛公子。”
“周兄在學豎笛?”衛仲道目光落在周晨手中的豎笛上,開口問道。
周晨心裡想,我這哪算學啊,不過是覺得好看,拿出來擺弄擺弄罷了。可嘴上卻說道:“這麼好的豎笛,到了在下手中,總不能讓它擱著落灰吧,拿出來看看,隨便試試。”
“樂器這東西,得有人領著入門,不然自己瞎摸索,很難學會的。”衛仲道一本正經地說道。
“公子說得太對了,隻可惜沒人教我。”周晨說著,一臉期待地看向衛仲道。衛仲道心裡咯噔一下,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周晨挖的坑裡,還是自己主動跳進去的。
“音樂這方麵,我也沒什麼研究,幫不了周兄。”衛仲道有些尷尬地說道。
“那衛公子今日登門,所為何事?”周晨見衛仲道無意教自己,便轉移了話題。
“哦,我就是來看看周兄,順便打些酒回去。伯父對你的太白釀饞得厲害。”衛仲道解釋道。
一提到酒,周晨的神色瞬間黯淡下來,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說道:“酒肆已經關了,酒旗也扯下來了。這裡以後不賣酒了。蔡先生要是想喝,過幾天我再釀些,給他送過去。”
衛仲道這才注意到,進門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原來是門臉上的牌匾摘了,酒旗也沒了。他不禁感到有些惋惜,伯父那麼誇讚的太白釀,就這麼被天一樓逼得關店了。
“那周兄以後有什麼打算?”衛仲道關切地問道。
周晨指了指後院的那堆木材和正在忙碌的夥計們,說道:“做些木具生意,總得找個營生,養活這些人。”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木具?”衛仲道有些驚訝。
“是啊,木具。”周晨肯定地說道。
“那以後不釀酒了?”衛仲道追問道。
“酒可以自己釀著喝,但不能再賣了。天一樓那邊放話了,隻要我敢賣一瓶,他們就殺人放火,要讓我永遠消失。”周晨無奈地說道。
衛仲道聽了,濃眉緊皺,滿臉憤慨:“天一樓欺人太甚!”
“是啊,欺人太甚。可又能怎麼辦呢?人家勢力大,我根本不是對手,能不能活下去,都得看他們的心情。天一樓已經拿到了蒸餾酒的方法,隻是還在實驗階段,暫時不會對我怎麼樣。可過不了多久,等他們釀出太白釀,還不知道會怎麼對付我呢。畢竟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現在我隻能夾著尾巴做人,識時務者為俊傑,這樣才能保住性命。要是不識好歹,或者哪天他們看我不順眼,我這條命可就沒了。”周晨神色黯然,不再說話。衛仲道見自己的話觸動了周晨的傷心事,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隻好告辭離開了。
這時,小二正好帶著買的東西回來了。周晨便開始準備熬豬皮膠。他知道,木工活兒要是沒有膠水,很多精細的活都沒法做,所以打算自己動手熬膠。這熬膠的事兒,他以前也隻是聽說過,具體怎麼做還得慢慢摸索,摸著石頭過河唄
他吩咐小二把豬毛煮一下,去去腥、消消毒,然後大家便各自忙開了。周忠勾著李狗子的肩膀,興致勃勃地和他說著今天在哪看到了誰家的小媳婦,誇那小媳婦長得如何俊俏,屁股翹得有多高,說得李狗子臉都羞紅了。周忠見狀,爽朗地大笑起來。
當大家都有事情做的時候,日子過得倒也充實。周晨來到這個時代已經有段時間了,漸漸適應了這裡的生活環境。隻是這個時代沒有電視、電影這些娛樂,漫漫長夜,實在難熬。而且這個時代的人大多患有嚴重的夜盲症,晚上根本沒法乾活。所以忙碌了一天後,大家通常都選擇回房睡覺。於是,他把自己的床鋪搬到了通鋪房。原本能睡十個人的房間,現在隻睡七個人,一點都不擁擠。周晨提出這個想法時,周忠他們一開始還不太願意,可最後拗不過,隻好幫忙,沒一會兒就把床鋪搬過來了。周晨也沒什麼東西,一床鋪蓋,幾件衣裳,真可謂是兩袖清風。
“明天咱們把酒館改造一下,隻留下這間通鋪房和灶房,其他的房間和前麵的門市都要改造。現在這格局太小,施展不開。我原來的房間隔開,隔成拚裝房和倉庫。加工好的胚材放在拚裝房,拚裝好的成品放在倉庫。雜物間還是用來放雜物,小二原來的房間改成熬膠房。門市裡的櫃台和陳設都拆掉,改成陳設廳,用來展示我們做好的成品。”周晨詳細地安排著改造計劃。
大家聽了掌櫃的這番話,都覺得條理清晰了許多,似乎也清楚了自己接下來要做些什麼。
“還有,從明天起,咱們都要早起晨練。”周晨接著說道。
“啊?”一聽到晨練,大家都叫苦不迭。讓他們乾活,那是為了掙口飯吃,再苦再累他們也沒怨言。可這晨練,他們實在不明白有什麼用,所以積極性一點都不高。畢竟晨練又不能掙飯吃,還白費力氣。每天跑跑跳跳、站站走走的,也學不到什麼本事,真不知道為什麼要練。
周晨也沒打算和他們解釋,現在解釋他們也聽不懂。反正到目前為止,還沒人敢違抗自己的命令,所以他也懶得費口舌。先讓他們練練基礎,每天一個時辰。等掙到錢了,再好好訓練。他心裡明白,要想在這個亂世安身立命,就得有一支強有力的隊伍,說白了,就是拳頭要硬,這樣才沒人敢招惹。周晨可沒有爭霸天下、割據一方的野心,他隻想平平安安地活下去,然後儘自己所能,幫助一些人。至於其他的,他也沒多想。自己作為一個穿越者,就像曆史的不速之客,不知道會對曆史產生多大的影響。畢竟在後世有句話說,南半球的蝴蝶扇動一下翅膀,北半球可能就會刮起一場颶風。自己要是做得太多,說不定會因為曆史軌跡的改變,把自己給抹去。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所以最好還是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儘量維持曆史的原有軌跡。畢竟自己就像一台組裝的機器,任何一點意外,都可能讓自己這台“機器”報廢。
第二天,周晨他們訓練完後,便開始動手改造門麵。經過一番折騰,原本的緣來酒館,硬生生地被改造成了一個小莊子,“啟緣木具”的牌子也高高地掛在了門前。
喜歡漢末聽雨請大家收藏:()漢末聽雨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