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字剛出口,一聲更為洪亮的“列陣”聲瞬間在堂中響起。作坊的夥計們三人一組,在武教頭的帶領下,如猛虎下山、雄獅撲食般衝向潑皮無賴們。由於店內桌椅的阻隔,對方人數雖多,卻難以充分展開。所以剛一交手,倒是周晨一方占著上風。刀疤王的人不斷被打倒,或是節節後退,退到店中角落,被周晨等人圍起來。
刀疤王被圍在眾人中間,此時再看向周晨,滿眼驚懼,再無當初傲氣。二十人,瞬間被九人打翻大片。站著的也被圍著,如怒海扁舟,自身難保。刀疤王何時受過如此屈辱,即使在李團頭麵前,對自己也是客客氣氣。沒想到這次踢到鐵板,陰溝裡翻船。早知道該找李團頭借些人來的。都怪自己聽到賞錢太心急,沒有打聽清楚對方底細。正不知該如何脫身之時,門外進來一群捕快。刀疤王心中狂喜,看到了救星,做出一副受害者姿態。
“邢捕頭,這邊這邊。這家店店大欺客,動手打人。將我們來吃飯的兄弟,打成這樣。您得為我們做主啊。”刀疤王叫嚷著。
邢千涯瞧著他,一臉冷漠。他心裡暗自惱火,二十個人竟然連九個人都對付不了,真是一群廢物。若可以,他連看都不想看刀疤王一眼。可事實上,他與這群廢物同屬一夥,都是受人所托來辦事的。
捕快們凶神惡煞的抽出腰刀,將雙方分開。隨後,邢千涯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命令周晨等人放下手中的家夥。然而,沒有人理會他。邢千涯見狀,抽出腰刀,一刀劈開旁邊的桌子,大聲喝道:“怎麼著?在這洛陽城內,你們還想造反不成?老子再說一遍,放下手中的武器!”
不得不說,他這樣的捕頭,穿著那身官衣,麵對普通百姓,威嚇起來,確實氣勢十足。王小二、周忠他們一群人,在這樣的威嚇下,嚇得瑟瑟發抖,不由自主地往後退縮。百姓畏懼官府中人,似乎是天生的,猶如耗子見貓。周晨倒並沒多少畏懼,畢竟後世官門中人,辦事得講證據動機等。不過,邢千涯畢竟代表官府,也不好完全不將他放在眼裡。不然這頂造反的帽子扣下來,自己還真不好怎麼摘。於是吩咐眾人將家夥事都起。
“敢問捕頭如何稱呼?”周晨問道。
“邢千涯便是。”邢千涯傲慢地回答。
“邢捕頭來得倒真是時候,這群人在我店內鬨事,砸我店鋪,已被我當場拿下,餘下的事便有勞邢捕頭了。”周晨說道。
“哼,事情到底如何,本捕頭自會調查。你們聚眾鬥毆,打傷店客,都跟本捕頭回衙門再說。”邢千涯說道,心中盤算著到了衙門,事實如何自然由他說了算。
然而周晨早看穿邢千涯的如意算盤,自然不會乖乖就範。
“兩邊加起來有小三十人,捕頭總共就五人,那些潑皮路上跑了怎麼辦?”周晨質疑道。
“這事也不勞你費心,帶走。”邢千涯不耐煩地說道。
刀疤王一方自然乖乖配合,一行人攙扶起被打倒的同夥,便準備出門。隻是終究還是沒出得了店門,被周晨攔下。
“這麼說,這些人就這麼被捕頭帶走,而我們也要被帶去衙門?”周晨問道。
“怎麼,還要阻攔執法不成,那便罪加一等。”邢千涯威脅道。
“喲,當官的都還沒判呢,捕頭倒是先給某定罪了。捕頭好大的官威啊。不過沒記錯的話,捕頭隻是皂吏,沒品也不入流,算不得官。”周晨毫不示弱地反駁道。
“你……”邢千涯被氣得臉上的橫肉亂顫,他還是第一次被一個普通商戶氣得如此失態。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陰冷,讓人不寒而栗,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你找死。”
“找屎去茅坑就行,來我這留仙樓做甚?我告訴你,今日這張門,沒這麼好出。不把留仙樓被砸壞的東西雙倍賠償,今日誰也彆想出這張門。包括你,邢捕頭。既然趟了這趟渾水,便彆想乾淨抽身。這鵝毛大雪的,野外凍死幾個人,都是尋常事。”周晨毫不退縮,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作坊的夥計們齊聲大喝,整齊地結成陣勢,將所有人堵在了店內。
周晨知道,此時若不把事擺平,若讓邢千涯出門,調來大隊人馬,到時候刀疤王必然反咬。自己這夥人便得死無葬身之地。所以不管唱什麼臉,周晨都必須將他們扣下,直到事情了結。
作坊夥計們結陣的氣勢,連邢千涯都有些震驚。九個人竟然能散發出如百萬雄兵般的氣勢,實在不簡單。邢千涯覺得自己輕率了,沒想到這姓周的是個愣頭青,連自己嚇不住他。不過這麼多年捕頭乾下來,也不是吃素的。
“好啊,既然這樣,本捕頭還真就不走了。我倒想看看,你留仙樓能拿我怎麼樣。凍死人?這麼多雙眼睛看我們進了留仙樓,我倒想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真讓我們凍死荒野。”
說完帶著捕快,找了張完整的桌子坐下,似乎等著看戲般。然而邢千涯甩手了,刀疤王卻不乾了。扯住邢千涯衣袖,卻被他甩開。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邢捕頭,你可不能不管兄弟們啊。兄弟們平日孝敬一樣沒少啊。”刀疤王哀求道。
“住嘴。”邢千涯如毒蛇般盯著刀疤王,盯得刀疤王渾身一顫,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臉色變得蒼白。因為他見過這種眼神,那是邢千涯盯著將死之人時才會有的眼神。刀疤王回頭,惡狠狠地看了周晨一眼,又糾集起自己的弟兄。
“兄弟們,跟他拚了。”刀疤王喊道。
然而,他們這一方早已氣勢大減,而且大多帶著傷,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哪裡是周晨這群人的對手。被他鼓動起來的人,沒幾下又被打翻在地,連刀疤王自己也被周晨踩在了腳下。
周晨雙手環抱,一腳踩著刀疤王胸口,幾乎一身所有重量都壓在他胸口上。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刀疤王,問道:“還拚命麼?”
刀疤王被踩得喘不過氣來,拚命掙紮卻無濟於事,最後上氣不接下氣地回道:“你想怎樣?”
“我想怎樣?很簡單,你帶人砸壞我店裡的東西,我要求你雙倍賠償,不過分吧。”周晨說道。
“不過分。”刀疤王無奈地回道。
見他服軟,周晨鬆開了腳,依然俯視著他說道:“我給你算筆賬。按照我啟緣木具坊的價格,一套八仙桌三百二十錢。而留仙樓的桌椅都是定製的,價格一套五百出頭,便隻算五百。當然那些大圓桌另算。你們一共打爛我六套普通桌椅,兩套圓形桌椅,一共算你五千錢。雙倍的話,你陪一萬錢便好。”
刀疤王聽了,差點吐血。他們這群潑皮無賴,上哪兒去弄一萬錢?要有那麼多錢,做點什麼不好,來做這潑皮無賴的事。刀疤王隻好求助的看向邢千涯,因為幕後之人當初答應的賞錢剛好一萬。邢千涯自然不理會,將頭轉過去。
“沒、沒那麼多錢。”刀疤王說道。
“沒錢?沒錢也沒事,我給你們指條明路,留在我的作坊做工抵賬。給你們按每人每月兩百錢算,什麼時候夠一萬錢,什麼時候放你們離開。吃我的,住自己解決。”
無奈之下,刀疤王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還有,彆想跑。跑掉一個你們就多做一個月補上。除非你們跑出洛陽城,不然被抓到我便打斷你們一條腿。”周晨警告道。
他們雖是些潑皮閒漢,但其中不少也已經成家娶妻生子,自然不能跑。強壓著簽完契書,便叫他們跟著作坊夥計們回作坊。
潑皮這邊處理完,周晨轉過頭來,看向邢千涯道:“邢捕頭,你看,留仙樓內什麼都沒發生。砸壞的桌椅不過是夥計們覺得桌椅陳舊,欲換新的罷了。看來捕頭來此,其中定有什麼誤會。”
邢千涯冷哼一聲。這年頭,民不告官不究。苦主都沒了,他這捕頭捕誰去?隻好帶著人揚長而去。
喜歡漢末聽雨請大家收藏:()漢末聽雨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