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訓練完,周晨便召集自己產業下的所有夥計,宣布改革措施。
這些措施都是昨日蔡琰提出的,自己晚上又苦思完善,才確定下的。
首先便是三個產業負責人,以前都是自己一股腦的胡亂管著。現在每個產業都設立一個負責人,自己隻管他們。留仙樓仍是小二,牙具仍給武教頭,隻是木具作坊,周晨交給周忠來管。雖交給他們,卻都隻是暫定,做得不好,便請他們離開這個職位。相信他們的位子,有很多夥計都想爭著坐。
其他與夥計們相關的措施,也一一宣布,看他們大部分人的表情,便知道這些措施應該是符合他們心意的。隻是木具作坊那幾個老夥計,臉上有些悶。因為這些措施,看似動了他們的蛋糕。讓他們在其他夥計麵前,再也沒什麼優越感,唯一還能說道的,便是他們的底薪還比其他兩產業夥計的底薪高。引以為傲的夥食,也由留仙樓統一配送,作坊也不再設小食堂,兩邊作坊每月給留仙樓劃賬。
這些措施,基本上將夥計們拉到同一起跑線。切掉嫉妒心作祟,留下競爭力賺錢。
夥計們在底下議論紛紛,周晨也沒製止,要的就是他們熱烈的反響。
將這一條條的製度抄了三份,讓每位負責人帶回去貼在作坊和酒樓。告訴他們這些都是真的,並無虛言。
與來時麻木的麵容相較,離開時夥計們臉上都充滿著朝氣,似乎看到了希望。二十多近三十個夥計,能識字做賬的,就小二一人,還得招幾個賬房先生。這年頭能識字的都是稀有人才。不像後世,不識字的才稀奇。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似乎總忙不完。
望君酒肆趕在年前重新開張了,婁望君還送來張請柬。周晨不知道送什麼合適,包了些錢便來喝酒。跟這個精明的女人打交道,可能錢是最合適的。
本以為不會有多少客人來捧場,卻沒想來的人也不少。頗為熱鬨,尤其女客占多數,三兩個打成一片,到處充斥著嬌笑聲。看來婁望君在洛陽,還頗有人脈。人群之中,周晨倒遇見了個熟人——趙峰,不知道這兩人什麼關係。
“趙公子彆來無恙否?”
“尚好。”
“今日在此相遇,倒叫某有些意外。公子與婁娘子有舊?”
“以前見過數麵,談不上交情。今日是陪女郎來此。”
說著看向不遠處一美豔女子,嬌豔動人。周晨這才注意到,此間女子,個個青春靚麗,嫵媚妖嬈,似乎都是些風塵女子。周晨心有所思,對婁望君的過往亦有些猜測。對於眼前的趙峰,沒圍著古寒香打轉,今日卻陪一女郎來此,亦有些好奇。
“趙公子怎麼沒去倚紅樓?”
趙峰神色惺惺,有些不自然。
“近日怕是不招古姑娘待見,所以換個地方散散心。”
周晨心中了然,定然又是因為什麼事,在古寒香那裡落了臉麵,不好意再去。
“也是,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支花。趙公子能擺脫對古姑娘的癡戀,也是件喜事。某觀公子所指女郎,亦美豔動人,定彆有情趣。”
趙峰淡淡的笑了笑,似乎帶著些苦澀。將周晨拉到一旁。
“某知無塵與婁娘子乃生意上的合作夥伴,有所交往理所當然。但無塵可知婁娘子過往?”
周晨搖頭,在洛陽,自己連‘自己’的過往都不知道,又上哪去了解她人。
“某也是今日玉蘭帶某來此,這才想起來。要說起這婁娘子,也是一奇女子。十歲便被賣進迎春樓,經過四年調教,十四歲便被逼出閣接客。當時在迎春樓,也是頭牌人物。過了兩年,婁娘子便遇上並州一姓呂的儒生,兩人愛得死去活來。那呂儒生武藝高強,在迎春樓內根本不許彆人近婁娘子身。老鴇賺到錢,自然也不多管閒事。那呂儒生在迎春樓住了半年,與婁娘子日日恩愛,夜夜纏綿。隻是他帶的錢再多,沒有進項,也終究在迎春樓花光。沒有錢賺,老鴇便糾齊夥計,將他趕出去。呂儒生一時便落魄,婁娘子又偷偷將自己的積蓄拿給他。再後來聽說呂儒生回轉並州,婁娘子十裡長亭相送,送君一程又一程。隻是送君千裡終須一彆,那儒生,還是舍下婁娘子走了。”
說到此處,趙峰喟然長歎,停頓下來。
“然後呢?”
“然後那姓呂的便杳無音信。婁娘子在迎春樓又被逼接客。就這麼過一年多,也便是去年底,婁娘子以命相逼,自己為自己贖身。老鴇畢竟還有點人性,她一手調教出來的姑娘,也不想看著去死,就捏著鼻子同意了。婁娘子一得自由,便往並州,不知道結果如何。估計也不是什麼好結果,不然也不會在此開酒肆。可既然結果不好,名字為何又要叫望君。”
趙峰說著搖搖頭,有些感歎,也有些想不明白。
周晨聽得也一陣唏噓,沒想到婁望君在敢情方麵還是個癡情人。隻是敢情的事,受傷的往往是不願放手的癡情人。那姓呂的儒生,在迎春樓一住半年,家世背景,可想而知。這樣豪門望族裡的人,婚姻可由不得他們自己做主。以婁望君的身份,能嫁與他做妾,已是最好的結局。何況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皆是讀書人,那儒生離去後,婁望君還在迎春樓呆了一年多。一年多的時間,儒生心中作何想?或許當時他們一起私奔,結局可能會比現在好吧!隻是瞧著‘望君’二字,周晨一時也想不明白。莫非那儒生未變心?若未變心,怎麼在此開酒肆。若已變心,‘望君’二字,難道是婁望君自己騙自己?或有可能。
“如此奇女子,當令人尊重。待會喝酒,當多敬一杯。”
“呃……無塵多敬幾杯都可以,某怕是不能。”
說到喝酒,平時趙峰應該是最積極的,今日卻往後縮了,周晨奇怪道:
“為何?”
趙峰擼了擼嘴,指向那美豔女子。
“玉蘭可不是大氣的,某若與婁娘子多喝,怕是要招災哩。”
周晨樂了,趙峰還有怕女人的時候,還是這種露水情緣的女子。
“趙公子這是要當真,將其娶回去?”
趙峰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無塵這便俗了,沒聽過不求天長地久,但求曾經擁有?美好的事物,擁有過賞玩過就夠了,並不一定要帶回家收藏。對待女人,即便逢場作戲,那戲也要做真。這樣才能讓自己快樂的同時,還能讓對方也快樂。”
君子好色而不淫,風流而不下流,多情而不濫情。沒想到這風流倜儻的公子哥,倒真是個風流不下流的多情漢。後世有個大哥自詡風流而不下流,卻被人罵得狗血淋頭。
“就怕你入戲太深,不能自拔呀。”
“這不用擔心,某也算情場老手,斷不會陰溝裡翻船。”
周晨不想反駁,不會陰溝裡翻船,那你還蒼蠅似的,圍著古寒香打轉。叮到蛋就算了,你還叮不到。這些話當然不會對著他說,隻在周晨心底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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