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見迅速統一,周晨安排人分組,清點人數。如今獄中,答應跟自己拚的,收攏來仍有近八十。身體健壯,可戰者隻有一半,不到四十人。加上周晨的家丁,近五十人的隊伍,一個隊的兵力,已算一股不小的力量。剩下的四十人,都是些老弱病殘,隻能擺在後麵,壯壯聲勢。此戰要勝,還得看這五十人,看自己的家丁,能否能像箭矢般突進他們的陣型,攪亂他們的陣腳。
將人員分好組,隊伍分兩支,精壯的由李狗子帶著衝鋒,老弱的由周晨帶著,作為後備力量,撿漏補刀。核心的精壯領頭組長,都是自己的家丁。然後安排好突擊順序,周晨最後再強調。
“此次搏殺,不是為突圍逃命,而是為消滅敵人有生力量,擊潰對手。所以咱們要反複搏殺,將那群衙役殺潰殺散殺怕,殺到他們再不敢提起刀兵。此為咱們的目的。我再說一下咱們的紀律,一旦衝鋒,誰也不許後退,更不許逃散,否則休怪咱們刀劍無眼,定殺不饒。最後,咱們不論打贏打輸,不許襲擾百姓。可能做到?”
在家丁的帶領下,一群烏合之眾也有了些氣勢,分兩波次的大聲回應周晨‘能’。周晨點點頭,開始行動。拆下門板,改成簡易盾牌,沒有武器的,便拆下牢內欄杆做成木棍。一支連兵器都不全的隊伍,就這麼武裝起來,要去與外麵的衙役拚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韓信背水一戰,掃平趙地。而今自己背獄一戰,不成功便成仁。若成功,掃平開陽,也指日可待。
一切準備就緒,獄中無鼓,隻有周晨一聲大喝,‘出發’。家丁帶領的隊伍,回應一句‘萬勝’,所有人便開始按計劃行動。
門外還在想著圍困死他們,而門內已經提起屠刀。門外的隊伍,為防止囚徒逃散,隊伍部署的太靠近縣獄大門。當家丁領著囚徒,舉著門板衝出來,衙役們隻來得及匆匆齊射兩輪,便已要切換武器,開始肉搏。距離太近,兩輪齊射,基本沒有建功,都射在門板上。無法使用拋射,使得門板的作用變得無限放大。衝到衙役麵前,基本沒有損失人員。武裝過的家丁與囚徒,開始與衙役搏殺。獅子帶領的羊群,開始與數量相近的獵狗搏鬥,鹿死誰手,還要看誰更凶,誰更惡。
激烈的搏殺,迅速有人倒地。家丁帶領的囚徒一上來便迅猛的攻擊,占據上風。順風仗,讓每個囚徒都有了精氣神。積極主動的進攻,打得衙役們措手不及。陣型也維持不住,不斷後退收縮。李狗子領著人,把握著節奏,不間斷攻擊。讓那些前麵受傷潰散的衙役,不斷向後方衝擊自家的陣型。跑得慢的也並沒急著殺掉,而是放他們衝開自家隊伍,然後家丁們帶著囚徒,也衝擊此處,如此一直往複,讓衙役的一側,始終無法立住陣型,進而讓整個衙役的陣型都維持不住。好一招卷珠簾,通過對一個點的反複衝擊,進而攪亂整個衙役陣型。
囚徒們帶來的衝擊力過大,眼看要撼動整座衙役隊伍,劉誌隻得下令,做無差彆攻擊,那些受傷攪亂自家陣型的衙役,一塊砍殺,這才堪堪穩住衙役隊伍。開始與囚徒們陣地對抗。沒能殺穿衙役的陣型,囚徒們後繼乏力,裝備不齊的劣勢便顯現出來。傷亡開始迅速擴大。也再沒有剛開始順風打仗那般犀利。有些囚徒生出二心,開始後退。周晨領著老弱隊伍,收集起兵器,加入戰鬥。那些往後退的囚徒,被周晨領著老弱,亂刀砍翻。然後高聲叫道:
“想想他們收稅時,淋尖踢斛的腳法。想想他們對你們動刑時的狠辣。想想他們日常作威作福,吃拿卡要的欺壓。想想今日戰敗的後果,再想想家中的妻兒老小,今日便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的時候。此時不拚命,更待何時?殺!”
被周晨幾句話激起怨氣的囚徒們,跟在周晨身後,也高聲吼叫著‘殺’。然後衝向衙役的隊伍。
陣地戰拚的便是毅力,拚的是雙方對死傷的承受能力。一旦有一方承受不住開始後退,那整支隊伍,都將潰散。家丁們勇往直前的拚搏,帶頭搏殺,以及周晨的支援與激勵,使得眼看要潰散的囚徒隊伍,又咬牙堅持下來。士氣也稍稍有些提振。
正麵的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所有人都在咬牙堅持。劉誌知道,一旦堅持不住,劉家就完了。所以他騎在駿馬之上,不斷砍殺著那些後退開溜的衙役。同時也高叫著:
“所有人聽著,今日鎮壓暴亂,功成之後,每人賞千錢,緞十匹,諸君努力,我劉家定不會虧待你們。”
事到如今,劉誌還不忘宣揚他劉家恩德。相信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而不是帶頭上前,與敵人搏殺。如今是拚命的時候,重賞之下的勇夫,並沒有激起多少士氣。不是每個人都在想他的錢貨,即便有命掙,還得有命花才行。麵對囚徒們不要命的打法,平日欺軟怕硬的衙役,心中叫苦不迭。如此與一群囚徒搏命,心中總覺不值。戰場之上,血肉橫飛,每倒下一個人,都是對人心裡承受能力的考驗。血肉翻飛的戰場,上百人的戰鬥,到此時結果已見端倪。最終在周晨親自入場搏殺的鼓勵下,家丁與囚徒的隊伍,開始占據戰場的主動。衙役的隊伍,開始承受不住死傷,不斷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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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誌領著執法隊,砍了幾個後退的衙役,仍沒有止住前麵的頹勢,眼見情況不妙,隻好調轉馬頭,先一步逃離。該下馬拚命時,不敢上前,如今見勢不妙,也沒有想辦法挽回,而是先一步開溜,如此首領,如何不敗?眼見劉誌都跑了,衙役們最後抵抗的氣力也被劉誌抽走,化作鳥獸散。眼見他們要潰散,周晨高叫著‘投降不殺’。想要儘可能的將這些有生力量留下,免得姓劉的重新組織,卷土重來。
所有家丁與囚徒,同時高叫著,‘投降不殺’。離得近的衙役,眼見逃跑沒什麼機會,隻能扔下刀兵,蹲在地上,碰運氣,祈求他們說的是真話。當他們抱頭蹲下之時,竟真沒有人再攻擊他們。離得遠點的衙役,飛奔而逃,消失在黑夜之中。所有人都精疲力儘,沒力氣追擊,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逃離。周晨杵著刀,在血與火的夜風之中,咧開嘴笑。臉上的鮮血順著嘴唇滲入嘴中,將潔白的牙齒染得鮮紅,笑起來如吃人的惡鬼,嗜血的惡魔,格外瘮人又變態。看著他那模樣,心虛的自然畏懼,陌生的也有些害怕,隻有熟悉他的人,才覺得正常。
一場生死搏鬥下來,總有些情緒要釋放。剛開始無聲的笑,慢慢變成嘶吼,變成咆哮。
“兄弟們,咱們贏了。哈哈……”
僥幸存活的人,開始歡呼雀躍,笑得很暢快。周晨放眼看去,初步估計,存活的應還有半數,這堪稱是一個奇跡。在冷兵器時代,傷亡達到百分之五十,還沒潰散,還能打贏的隊伍,簡直是奇跡。一般而言,傷亡到百分之二十,便是極限,隊伍就很難堅持。一群囚徒的隊伍,今日對傷亡的承受能力,竟然達到如此高。或許與他們的處境,心態都有關係。反正是一死,搏命還有一半的機會活,背水一戰,無所顧忌,放開手腳,或許才能創造這樣的奇跡吧!
在這場搏命的賭局中,囚徒們贏了,自然可以笑,可以暢快的笑。而賭輸的,自然隻能哭。劉誌慌不擇路的奔逃,連家都不敢回,領著幾個心腹之人,直接衝到孫觀等人的軍營之中。
見到孫觀等泰山四寇,劉誌屈膝跪地,頭一磕一個響。
“各位頭領,你們可得救救我,救救開陽百姓。周無塵勾結囚徒,縱囚暴動。如今已殺散鎮壓的衙役,在開陽城中作亂。”
四寇聽了,有些震驚。領著一群囚徒,竟然可以殺散三班衙役,百多號人。之前老三那仗,輸得也不算冤。果然有些本事,敢來開陽上任。隻不過他們兩方鬥爭,如今正是自己這方漁翁得利的時候,幾人相視看了一眼。孫觀遲疑道:
“此乃地方政務,我等並不好乾預。”
劉誌心中冷笑,自己與劉陽主政開陽,可沒少見你們乾預。
“此言差矣。駐軍鎮壓暴亂,此乃應當之責,何來不好乾預?我劉氏願出十萬錢勞軍。”
十萬錢?孫觀心中冷笑,這是打發要飯的?劉氏在開陽經營這麼多年,家資百萬,如今眼看要被連根拔起,竟然隻願出十萬錢來買條活路。雖是這樣,自己還要抓緊時間,迅速出擊才是。於是示意尹禮,出去點兵。
“劉主簿說得對,鎮壓暴亂,確係我等職責。不過對方領頭的是縣長,這怎麼看都是官員內鬥,我也不好偏幫。”
劉誌咬咬牙,伸出兩個指頭。
“二十萬,二十萬錢!”
孫觀笑笑,搖搖頭。劉家經營開陽幾十年,難怪富甲一方。真是舍命不舍財的主。這個時候,還在討價還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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