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四周靜謐得隻有眾人的腳步聲在山林間回蕩。周晨的身影在前方不緊不慢地移動著,星光透過斑駁的枝葉灑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堅毅的輪廓。走在隊伍中間的貂蟬,目光始終追隨著周晨,不知為何,這個看似陌生卻又莫名熟悉的背影,讓她心底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安心之感。
她輕輕牽緊身旁小丫鬟微微顫抖的手,蓮步輕移,聲音如黃鶯出穀般清脆,卻又帶著幾分焦急:“還未請教二位恩公尊姓大名?奴家也好知曉,今日是誰救了奴家,奴家當銘記於心。”
周晨的腳步微微一頓,旋即苦笑一聲,並未回頭,聲音帶著幾分無奈在夜色中飄散開來:“舉手之勞,夫人不必掛心。至於名姓,夫人還是不問為好。”
“為何?”貂蟬秀眉輕挑,眼中滿是疑惑與好奇,急切地追問道。
“問了我怕你便不敢再跟著我走了。”周晨的語氣中透著一絲調侃,卻又隱隱夾雜著幾分落寞。
貂蟬聽聞,不禁柳眉輕蹙,眼中滿是疑惑與好奇,急切地說道:“恩公這話,倒叫奴家更加好奇了。不管恩公是誰,奴家都不會有半分退縮,還望恩公告知。”她身旁的小丫鬟也跟著附和,目光中帶著幾分怯意,卻又忍不住探尋的渴望。
周晨腳步頓了頓,深吸一口氣,緩緩轉過身來,星光灑在他臉上,映出他複雜的神情:“既然如此,告訴夫人也無妨。我是開陽縣長周無塵,前段時間在長安,蔡郎中的葬禮上,那個欺師滅祖,臭名昭著的就是我。”
聽了這個名字,貂蟬身形一震,如遭雷擊,怔愣在原地,美目圓睜,眼中滿是不可置信。須臾,淚水奪眶而出,順著她那白皙的臉頰滑落,在月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她怎麼也沒想到,在這危機四伏的今夜,出手救自己的竟然是他。
察覺到身後的異樣,周晨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譏笑,開口道:“我就說你們彆問吧!”說著,招呼他們身後的馬老四繼續上路,頭也不回,那背影仿佛帶著一絲決絕。
貂蟬見狀,急忙抬手拭去淚水,蓮步急趨,連忙叫住他們:“公子留步,奴家並無其他意思,隻是故人相見不相識,有些感慨罷了。”
故人?”周晨停下腳步,緩緩轉身,臉上寫滿了疑惑,自己什麼時候與貂蟬成了故人?
“公子既然識不得貂蟬的名號,可還記得城南賣酒的婁望君?”貂蟬眼中含淚,嘴角卻微微上揚,帶著一絲溫婉的笑意,“奴家隻是改了個名號而已。”
聽到這話,周晨的眼眸瞬間睜大,有些不可置信。連忙上前欲要辨認,卻被小丫鬟死死頂住,雖然害怕,卻仍然擋在婁望君身前,嗬斥道:“休對我家夫人無理。”
周晨隻得停住腳步,目光在貂蟬臉上遊移,可惜夜色太暗,看不真切。但記憶中那個賣酒姑娘的影子與眼前身影漸漸重合,可他仍不敢相信。
“去年我派鳳大哥來長安找你,隻帶回去了一支豎笛,說你已經死了。今年我親自找王德仁,他說你香消玉殞,確實已經死了。他們的話我都信了,隻以為是紅顏薄命,才讓你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沒想到今夜你卻以彆的身份活過來。”周晨的聲音微微顫抖,眼中湧動著複雜的情緒,有驚喜、有疑惑、有失落,更有幾分劫後餘生般的慶幸。
貂蟬輕輕拍了拍小丫鬟的肩膀,示意她退下,小丫鬟雖心有不甘,但還是依言讓開。貂蟬向前走了兩步,星光將她的麵容照得稍稍清晰了些,隻聽她長歎一聲,語氣悠悠的說道:“過往的婁望君確實已經死了,如今活著的隻有貂蟬。”
眼見他們就要在此敘舊,馬老四扯了扯周晨衣袖,低聲開口說道:“此處是非之地,不宜久留,縣長要敘舊,還是彆急在此時為好。”
周晨這才反應過來,轉身繼續向前,心情不知道是激動還是難以麵對,腳步快得貂蟬有些跟不上。“周公子,還請慢行些,夜太黑,奴家看不清路,實在難以跟上。”貂蟬氣喘籲籲,聲音裡帶著幾分焦急與無奈。
周晨猛地回過神,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停下腳步,滿臉歉意地說道:“實在對不住,是我疏忽了。”
道歉之後,放慢腳步走了一會,不知不覺間,步伐變得又快起來。如此被打斷了好幾次,方才回到營地。周晨立即叫醒蔡邕,又抹黑將營地遷移,以免被賊人撞上。
重新安置好,周晨主動承擔起值夜的任務,靠著樹乾警戒。星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在他臉上,斑駁的光影恰似他此刻雜亂無章的內心。手中緊握著劍柄,雙眼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可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向貂蟬。
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往昔在城南酒肆的場景,那時的婁望君,笑容純真,眼眸清澈,一襲素衣在酒肆中忙碌的身影,成了他那段時光裡最溫暖的記憶。他曾無數次在夢中與她重逢,可每次醒來,麵對的隻有冰冷的現實,她的“死訊”如同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間,那些日子,他沉浸在無儘的悲傷與失落之中。
而如今,她卻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麵前,隻是身份已變成他人之妾。這份欣喜如煙花般絢爛,瞬間點燃了他沉寂已久的心,可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無奈與難以接受。想起她剛才說話時的神態,溫婉中帶著一絲疏離,那是不屬於他們曾經的距離感。
人雖在眼前,可中間卻隔著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寧願與人做妾,也不與自己為妻,難道自己真的這般不堪?還是她等的呂郎,就是溫侯呂布?
周晨分辨不清楚,隻想著天快亮起來,自己將心中的無數疑問一一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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