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舍不得這麼好的機會?”秦墨玉那妖精的聲音突然在身邊響起,將周晨發散的思緒拉回現實。周晨轉頭看向她,隻見她也目光遠眺的看向那隊離去的人影。周晨淡笑搖頭道:“什麼好機會?顛沛流離的機會?跟他走,以後就沒安寧日子了。”
“這麼說,公子並不看好這位劉使君?他可是主政一方的州牧,待人又仁慈,怎會入不了公子的法眼?”秦墨玉有些懷疑周晨的眼光,這麼大的官,一方諸侯,在他嘴裡,似乎很是不堪。
“州牧也好,梟雄也罷,運勢不到,也無所作為。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你看好的這位使君,他運勢沒到,即便占了徐州,也長久不了。”
“你怎麼知道?”秦墨玉仍然不信,那張好看的臉看向周晨,一臉疑惑。
“我能掐會算,這點天機,自然瞞不過我。”周晨語氣輕快的開了個玩笑。秦墨玉卻對他翻了個白眼,“公子倒是好本事,能釀酒能帶兵,即便什麼都不做了,寫個長副往街上一站,也能給人算命賺錢。跟著你倒是不用擔心被餓死。”
周晨輕笑一聲,也不辯駁,反而順著她的話應道:“我就當姑娘這是誇我了。隻是姑娘這眼神不太好,認識這麼久了,才發現我身上這麼點優點。”
秦墨玉掩嘴偷笑,自己揶揄他,他反而順杆爬,叫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
周晨收起玩笑神色,目視前方,背手仰頭悠悠的說道:“劉備雖有仁德之名,占據徐州,卻根基淺薄,並不能掌控徐州全境。”夕陽之下,將他的身影拉得老長,抬腳邁步,繼續解釋道:“徐州看似沃野千裡,實則四戰之地,以他目前的實力,占據徐州,不過是引火上身。”
秦墨玉緩步跟上他的腳步,在一旁認真聽著,看著他的背影,愈發覺得他深不可測。
“其實劉使君也知道,此時接管徐州,並不是好時機。所以才會幾次三番的推拒,甚至提出去揚州邀請袁術前來。隻是理智終究沒能戰勝欲望,最終還是接受了這天大的餡餅,站到了天下諸侯的眼皮之下。他如今冒出頭來,根基又不穩,實力又孱弱,自然就會被針對,甚至首先被吞並。所以我說他長久不了,並非無端揣測。”
秦墨玉這才知道,眼前之人,到底思慮了多少。難怪這兩年,沒打仗了,白發卻越來越多。想想一縣之民的安穩,全壓在他的肩上,卻連個照顧他起居的人都沒有,心裡突然湧起一股酸澀,腳步加快幾步,與他並肩而行,“整日操心這些天下事,頭發都要白完了。怎麼不為自己的事操心操心,趕緊找個媳婦。”
周晨聞言一頓,側頭看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怎麼,姑娘要給我做媒?”
“誰要給你做媒!”秦墨玉瞪他一眼,臉頰微微泛紅,“你也老大不小了,身邊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就說你塞到我酒肆的古寒香,每次見著你,眼睛都挪不開,氣質出塵,又溫柔賢惠,不如……”
“打住打住。”周晨連忙擺手,眼中笑意更甚,“姑娘這是嫌我日子過得太清閒,想給我添點煩心事?”
“這怎麼是煩心事!”秦墨玉跺腳,“成了親,有人照顧你,幫你打理家事,你也能少操些心不是。”
周晨停下腳步,認真看向她,夕陽的餘暉為他的輪廓鍍上一層暖光,“那依姑娘之見,什麼樣的人才配得上我?”
秦墨玉被他看得心跳漏了一拍,彆開臉嘟囔道:“自然要溫柔體貼、聰慧過人,能懂你、幫你,還要……”她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幾乎聽不見。
周晨挑眉,湊近她身邊,在她耳畔輕聲道:“你說得這些條件,似乎不怎麼符合你的形象啊。”
溫熱的呼吸拂過她耳畔,秦墨玉猛地後退一步,慌亂道:“你亂說什麼,我才沒想嫁給你。”說罷,轉身低頭快步往前走,生怕他瞧見自己臉上的紅暈。
周晨瞧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壓不住笑意。這個成天作怪的妖精,沒想到也有敗下陣的時候。
不知不覺就來到城外的山頭,那座空墳的墓碑上,依舊沒有鐫刻一字。周晨看著空墳,有些出神。不知道她找到呂布沒有?或者即便找到了,也不在她身邊吧!搖搖頭拋開飛遠的思緒,周晨看向孤獨流淌的沂水,在夕陽的映照下,蕩起淩淩波光。
瞧著他夕陽餘暉下的背影,秦墨玉心中又湧起一股酸澀。“你一直不成親,是因為望君姐姐麼?”
周晨搖頭,矢口否認道:“我是什麼很傻的人麼?她都已經嫁為人婦了,還要因為她來耽誤自己一生。不成親,就不能因為隻是緣分未到麼?”
秦墨玉腳步一頓,被風揚起的發絲纏住睫毛,刺得眼眶微微發燙。她望著周晨被暮色暈染的輪廓,有股想上前保住的衝動。“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緣分。”她蓮步輕移,踩在路邊野草之上,發著沙沙聲響,“不過是心裡藏著人,看誰都差了些意思。”
周晨忽然轉身,兩人險些撞個滿懷。對於心事被看透,周晨倒也沒有辯駁。“廬江家裡,曾給我定了門親事,結果去了趟洛陽,家人以為我死了,定親的姑娘嫁給了堂弟。在洛陽喜歡上了一個賣酒的姑娘,結果姑娘不喜歡我,你說這不是緣分未到是什麼?或許我天煞孤星,就是個獨身一人的命?”
遠處傳來歸鴉的啼叫,驚得秦墨玉慌忙後退,臉色緋紅的看向他,“什麼天煞孤星,隻看你願不願意娶罷了。你若想娶,開陽的哪個姑娘不是任你挑,任你選。即便你要娶十個,也沒人會不願意。”
“是麼?”周晨煞有介事的問道,而後又笑著調侃,“姑娘也在被挑選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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