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的仙子降臨儀式過後。
一段時間裡,玄奘法師好像閉關了,再沒有公開露麵。
彌漫長安城,充滿在老百姓心頭的興奮和狂熱勁兒逐漸冷卻了。
仙人降臨,天花亂墜當然是每個凡人一生也不曾見到的盛景,但也隻是盛景,不能當錢花,不能當飯吃、
一日三餐,衣食住行,奔波勞碌的生活,並沒有因為榮幸的看到仙人而有所改變。
那天目睹盛景的每個人,都給自己將來的生活,許下了虔誠而務實的願望:希望家人健康、平安、衣食無憂。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發現生活還是老樣子。
肚子照常餓,病人依然痛苦,貧困者仍然食不飽腹,衣不蔽體。
行善者沒得到好報,做惡者也沒遭到天譴。
人們那天好像集體做了一個虛幻的美夢。
夢醒來時,生活還是老樣子。
“高深的佛法也不過如此,仙子臨凡也隻是讓人跪拜罷了。”
百姓很快便將那天發生的事兒拋在腦後。
困苦的生活,讓人們沒有時間想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所以玄奘法師失蹤,除了他身邊的少數幾個人急的要命。
根本沒人在意。
酒樓上。
高明將他所知道的,跟玄奘法師有關的信息都講完了。
“玄奘現在何處?”
“人中樓!就是我們剛才來的那座樓。那裡正在選鴨子。”
“什麼是選鴨子?”
高明笑了,笑的很猥瑣。
“兄弟,像你這麼純潔的人不多了。”
鴨子,在這裡不是一種家禽的名字,而是指男人。
被叫做鴨子的男人,又有許多其他的稱呼,比如牛郎、麵首、小白臉、情郎等不一而足。
雖然這些稱呼的含義一樣,都是指為女子服務的男人,
但稱呼不同,意味著待遇也大不相同,甚至差彆很大。
牛郎服務的對象,是那些久在深閨,寂寞難耐,卻又富的流油的貴族小姐、夫人。這些人雖然玩的花,但也非常大方,給的極多。
麵首更厲害了,這種男人,身材、相貌、本錢必是萬裡挑一,各種才能出類拔萃,因為他們服務的對象,地位更高,權勢更大。
當然麵首得到回報也極為可觀,將恩主伺候舒服了,出仕做官都不是難事兒。
小白臉兒是民間青年男女恩愛時的稱呼,有時是褒義,有時指渣男。
隻有鴨子是最下賤的。
他們服務的對象既不是寂寞難耐的貴族,也不是情欲上頭,不守道德的良家,而是從事皮肉生涯的風塵女子。
淪落風塵的女子本身就是社會的最底層,為了生存,出賣身體,每天遭受的折磨無法用語言描述。她們在長期的摧殘下,心理早就扭曲的如同魔鬼。
為了排解憤懣,她們花錢找男人,養男人。
像養著貓狗一般。
而為淪落風塵的女子服務的男人便是鴨子。
這一行當從事的人多了,時間久了,就被人玩出了許多花樣。
選拔精品鴨子大會就是其中之一。
跟選拔舉女子的花魁一樣,要從眾多鴨子中選出魁首,公開拍賣,價高者得。
陸鎮哭笑不得。
怪不得玄奘法師不願意向任何人提起,他在虛弱期間的遭遇。
堂堂大法師,踏上取經路好多年人,卻突然時光倒轉,回到長安城,被人當成鴨子,在世人麵前展示,讓人評頭論足。
自是屈辱無比。
換做誰也接受不了。
陸鎮伸頭從窗戶望向樓下的街景。
聯想到白夫人、五鬼、鎮海、鎮山兩村村民的魂魄。
徹底明白了。
這裡的長安城並不是真正的長安。
正在虛弱期,被地湧觀音抓進無底洞的唐三藏沒有真正回到長安城。
時光沒有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