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來到一座金碧輝煌的亭子裡。
亭子的玉石桌上擺著沒下完的殘棋。
棋子旁邊是兩隻透明的玉盤。
一隻玉盤中裝的是肥美的仙桃，一隻玉盤中是兩枚紅彤彤的火棗。
孫大聖將火棗推給陸鎮。
自己拿起仙桃，在虎皮裙上蹭了蹭，吭哧就是一口。
“陸兄弟，這可是好東西，吃吧？”
“這都一千多年過去了，還能吃嗎？看著那麼新鮮，用了不少狠活吧？”
“當然能吃啊，跟新摘下來的一樣。兄弟，這桃從開花到結果、成熟，整整需要九千年，摘下來後存放一千年很正常嗎。這兩火棗也是，功效跟桃子一樣，隻是口感上稍差了點兒。”
孫大聖跳上玉石墩，盤腿而坐。
“我們能吃這麼新鮮的，是因為老孫是齊天大聖，雖然有職無薪，隻是個虛名，但在三界中是承認的，雖然老孫被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年，玉帝一直沒撤老孫的職，所以不管是誰，見了老孫都得尊稱一聲大聖。”
陸鎮笑起來。
“我呢，也能吃到新鮮的，是沾了你的光是吧？”
“咱就從桃子和火棗開始說說神明為什麼煩惱？為什麼天庭的生活，並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美好。”
孫大聖長身一指。
一道無形的風從指尖飛出，將繚繞在天庭間的祥雲輕輕推開，閃出視野。露出遠方，遍布天庭各處的，低矮的房屋。
“那些數不儘的房屋，就是普通神明的住所，你看他們象不象凡間，圍繞著富人的豪宅大院的貧民窟？沒錯，相對於高級神明來說，低級神明的居所就是貧民窟。他們就天庭的貧民。”
孫大聖咬了一口仙桃，汁水順著嘴角流下來。
“他們也能吃到仙桃、火棗，卻是真正的過期的乾癟的，流失掉了絕大部分營養的東西，如果想吃新鮮的，效力十足的，就要完成危險的任務，替高級的神明做事兒。除了仙桃，其他的物品分配方式都差不多。”
“免費的都是老舊的，破損的，不能用的，不能吃的東西，想要得到有用的，時新的，效力十足的，需要用自己的勞動去換。”孫大聖嘿嘿一笑，“是不是跟你想像的按需分配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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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物品很豐富，多的用不完，又不缺少，就算給所有神明，不管地位高的還是地位低的，給他們用最好的東西，也取用不儘，為什麼非要將那些壞的，過期的、老舊的東西給他們呢？”
陸鎮很不理解。
“很好理解啊！如果沒有區彆，怎樣顯示我比你高貴？如果都用一樣的東西，如何顯出我比你優越？我對天庭做出多大貢獻？你不過是個渡劫飛升的普通修士，你對天庭有什麼貢獻？能和我相提並論嗎？”
陸鎮：“我明白了，天庭階層分明，每個神明都有自己的階層，誰也不能跨越自己的階層，去其他人的階層裡去。而分配物品的細節的差彆，就是這種階層不同的區彆？”
“陸兄弟一點就通，天庭生活弊病之一：階層分明，沒有上升渠道。上了天庭，在哪個階層，永遠在哪個階層？哪怕後來你的貢獻很大，為天庭立了大功，你也不能實現階層的跨越。當年老孫大鬨天宮，攪的天庭這潭死水波翻浪湧，越是地位高的神明越緊張，對老孫的行為越是痛恨，那些普通的神明，暗地裡誰不誇我老孫鬨的好。”
陸鎮想了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兒。
十萬天兵圍困孫大聖，實際上是起哄架秧子，沒人真正拚命。
孫大聖的行為，是對天庭不可動搖的階層固化挑戰，打破舊有的，神明地位無法流通、變動的舊秩序。
不管成不成功，都是對底層神明有利。
神明的地位低，形勢卻看的清楚，孫大聖是為了他們爭取光明，他們沒有膽量幫忙就算了，絕不會趨炎附勢，做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所以十萬天兵氣勢洶洶，實則捧的人場，沒人肯賣力。
“天庭的第二個弊端：思維的固化，智慧固化。”
由於神明的階層固化，封死了上升渠道，低級神明不思進取，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經渡劫成功，來到了天庭，擁有了無限的壽命，也不用為生活擔憂，那就混日子得了。
久而久之，神明變成了不會思考的行屍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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