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城門血鑒
暮秋的風裹著沙礫撲打在縣城門的青石板上,武衝肩甲上的"柳"字紋章被夕陽鍍成冷金,橫刀出鞘三寸,刃口映出富商扭曲的麵孔。
三百護村隊員呈雁翎陣排開,楯車與長槍組成的盾牆如鐵壁般橫亙城門,矛頭斜指地麵,在飛揚的塵土中犁出蛛網般的刻痕。
"豎子敢爾!"富商腰間的鎏金荷包隨著呼吸劇烈晃動,二十餘名護院手持包鐵棍棒列於身後,卻掩不住手臂的顫抖,"某乃平野縣商會首座孫宏業,便是縣太爺見了某的名帖也要禮讓三分,爾等草芥竟敢攔阻本老爺的車隊?"
"護村一營統領武衝。"武衝踏前半步,鐵製護心鏡撞上富商錦緞團花的胸口,"奉主公令,即日起封城。草原狼騎前鋒距此不足百餘裡,此刻出城者,與送死無異。"他刻意將"送死"二字咬得極重,甲胄下滲出的汗漬在夕陽下洇出深色雲紋。
人群中忽有尖嘯刺破暮色:"這狗賊便是小天師的走狗!上月陳主簿便是被他們當眾斬殺,如今又想拿咱們給草寇祭旗!"話音未落,一枚鵝蛋大的石子破空而來,擦著武衝耳際掠過,在護村隊員的牛皮盾上撞出悶響。
三百麵盾牌瞬間並攏,組成密不透風的牆,矛尖顫動著指向喧囂的人群,在即將熄滅的天光中泛起寒芒。
"反了!反了!你們是想造反嗎?"孫宏業肥碩的手掌重重揮下,護院們壯著膽子揮棍砸向盾牆。
卻聽"哢嗒"輕響,武衝的橫刀已架上他油光滿麵的脖頸,鋒利的刃口壓破油皮,一線鮮血順著鬆弛的頸紋滲進衣領,"陳主簿私通馬匪、私收稅糧,按護村律當斬。爾等再敢妄動,便與他同罪!"
“什麼狗屁村律,我們隻知大陳律!”
“敢對護村隊出手,殺!”武衝的護村一營以衝鋒隊形準備廝殺!
正當兩方一觸即發之際……
"武衝!住手!"
雪白色戰馬踏碎滿地金箔般的夕陽,周朔勒住韁繩,雪影前蹄人立,鐵蹄碾碎一塊拳頭大的碎石。
少年腰間歸一劍的劍穗被西北風吹得獵獵作響,護村隊員們望見那抹靛青色身影,甲胄撞地聲登時化作整齊的雷鳴——三百人同時立正觸地,矛頭在青石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主公!"武衝收刀抱拳,餘光掃過周朔身後如小山般蹲坐的青白二狼。
小青的獠牙間還沾著今早獵殺野兔的血漬,琥珀色瞳孔盯著人群中某個發抖的孩童,喉嚨裡滾出威脅的低鳴。
孫宏業趁機後退半步,卻在抬頭時撞上周朔的目光。
少年翻身下馬,鹿皮靴碾碎一粒滾落在地的粟米,歸一劍的劍鞘擦過膝頭,發出細碎的輕響。
周朔緩步上前,護村隊員們隨之起身,甲胄摩擦聲中,竟隱隱形成合圍之勢。
"你說我是狗屁天師?"周朔停在一丈外,暮色在他棱角分明的眉骨投下陰影,護村隊員們這才發現,他們的主公威勢更盛以前,王霸之氣隱隱顯現,"想走?好,我放你們走。"
周朔從袖中抽出火漆令箭,朱紅色的漆紋在斷裂聲中剝落,"縣令已棄城逃跑,現平野縣由我們掌管,不服者…殺!三日內,城門洞開。三日後,關門閉城,逾矩者——"雪影忽然昂首咆哮,聲浪卷起漫天黃沙,將"殺無赦"三字碾成齏粉。
人群死寂如墳。孫宏業張了張嘴,卻看見周朔身後的護村隊員們同時按住刀柄,甲胄上"護村"二字的陰刻紋路裡積著陳年血垢,在暮色中泛著暗紅。
不知誰先跪下,緊接著整群人如麥浪般伏倒,鎏金荷包滾落在周朔腳邊,碎銀灑了一地。
"為何縱虎歸山?"王馨策馬跟上,月白披風被火光照得通明,露出內襯上暗繡的並蒂蓮紋,"若這些人向草原人泄露城防……"
"強扭的瓜不甜。"周朔望著遠處正在焚燒的麥田,火舌卷著焦黑的麥芒升向天際,"留得住人,留不住心。"
周朔忽然轉頭,歸一劍的劍柄指向出城的一乾人等,"你以為草原人會放過他們?千餘輛糧車,數百頭牲畜,在狼騎眼裡不過是移動的糧倉。"
王馨渾身一震。她忽然想起曾二小提提起的青州城破時的慘狀:異族士兵用孩童的哭聲賭酒,將孕婦的肚子剖開作箭靶。眼前這夥逃民攜帶的財富,隻會更快招來死神。
縣衙大堂的燭火被穿堂風撩得明滅不定,柳詩詩推開殿門時,銅製門環上的"忠"字紋章蹭過她繡著纏枝蓮的袖口。
堂內彌漫著陳年墨香與硝煙味,狗蛋正蹲在牆角擦拭著狗腿刀,聽見聲響立刻起身,卻不慎碰倒身後的箭筒,羽箭滾落的聲音裡,夾雜著他緊張的吞咽。
"東家。"柳詩詩將青瓷茶盞放在案頭,茶湯表麵浮著細小的沙粒,"胭脂鋪的地道已按您的吩咐封死,原胭脂鋪倉庫皆已存滿烈酒酒精,足夠支撐半年有餘。"
"主公!"狗蛋突然起身,狗腿刀在插回刀鞘裡晃出清脆的響,"望仙樓地下糧庫清點完畢,粟米三萬石,麥二萬石,還有……"他忽然住口,目光掃過堂內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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