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狼盟裂痕
草原的風裹挾著細沙，卷過左賢王的十萬騎兵陣列。
戰馬列隊揚起的煙塵中，托木哲的黃金狼頭旗若隱若現，旗杆上串著的敵首骷髏在陽光下泛著慘白的光。
左賢王握緊馬韁的手青筋暴起，他看見這位新崛起的草原可汗身後，跟著乞牙部最精銳的“黑狼衛”，甲胄上的狼頭紋章比他的還要高大半寸。
“左賢王這是要去哪？”托木哲的聲音像塊粗糲的牛皮，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胯下的黑色戰馬列著血槽，鼻孔噴出的白氣瞬間被寒風吹散。
左賢王翻身下馬，按草原禮節單膝跪地，卻故意將左手放在刀柄上：“回可汗，犬子阿律不舉被漢人俘虜，那周朔小兒在平野縣城外築京觀羞辱我族，本王要帶十萬鐵騎踏平平野縣，要用平野縣全城人的血給草原勇士招魂！”
托木哲挑眉，目光掃過左賢王身後的隊伍。
他看見輜重隊裡裝滿了攻城用的雲梯，卻沒帶足夠的戰馬草料——這根本不是奔著陳朝京城去的陣勢，而是私仇作祟。
“十萬人打一個縣城？”托木哲突然大笑，笑聲驚飛了低空盤旋的烏鴉，“左賢王是不是忘了，我們北方各部會盟時發過的毒誓？先破陳朝京師，再分中原土地，誰若私自帶兵脫離主力，就讓金狼神啃食他的心臟！”?左賢王的指甲深深紮進掌心。
他想起三個月前的會盟，托木哲用七尺長刀剖開自己的戰馬，讓各部族長飲血為盟。
當時他嫌那馬血太腥，隻沾了沾嘴唇，此刻卻覺得喉間泛起鐵鏽味。
“可汗明鑒，”他勉強擠出笑容，“那周朔會妖法，能召喚天雷，若不先除了他，恐成我軍心腹大患！”
“天雷？”托木哲的黑狼衛突然分開，讓出一條通路。
幾個被綁在馬後的斥候俘虜被推到陣前，其中一個穿著護村隊衣甲的隊員膝蓋骨已被敲碎，卻仍昂著頭：“草原蠻子，我家主公乃天降神人，會招天罰滅了你們，你們遲早遭天譴！”
左賢王的眼神瞬間狠厲，他抽出彎刀砍斷隊員的手臂，血珠濺在托木哲的馬靴上：“你說你主公是神人，來，讓你主公招個天罰我看看！”
托木哲卻示意親衛扶起那隊員，用生硬的漢語說道：“若你能讓你主公招喚天雷劈死左賢王的戰馬，本可汗就放你回去如何。”
“呸……我家主公的神通豈是你們這些野蠻人能置喙的，等著吧！我家主公……”話還沒說完就已斷氣。
這時一個大祭司清了清嗓子，故意讓聲音發抖：“天……天雷隻劈不義之人！左賢王背棄盟約，私自動兵，金狼神已經發怒了！”
草原騎兵中響起竊竊私語。
左賢王看見，幾個小部落的族長悄悄後退，他們的戰馬韁繩上都係著薩滿的護身符，此刻正被風吹得嘩嘩作響，像極了催命符。
“左賢王，”托木哲的聲音突然柔和，卻帶著冰錐般的鋒利，“本可汗有兩個選擇你選一個吧！
第一你帶你的人去攻打平野縣的城牆，我們把你去除聯軍。第二，你帶著十萬鐵騎跟著本可汗攻打京城，等打完陳朝京城，任由你處置那個周朔。”
左賢王抬頭，看見托木哲身後的黑狼衛已列成包圍陣形，弓箭手的弦上都搭著刻有狼頭的毒箭。
他忽然想起草原諺語：“當狼王露出牙齒時，狐狸最好夾起尾巴。”
“本王……”他的聲音裡帶著不甘，“願意追隨可汗先破陳朝京師。”
托木哲滿意地點頭，卻在此時，一名斥候從北方狂奔而來：“報！阿蘭可敦帶著小王子投奔月氏部落。”
左賢王的彎刀“當啷”落地，“該死的賤人人，早知道就該給……”
他終於明白為何阿蘭可敦突然有膽子救兒子——原來托木哲早就派人聯係了月氏，默許他們收留阿律不舉，為的就是削弱他的勢力。
“左賢王好像很傷心？”托木哲的語氣裡帶著假惺惺的關切，“要不本可汗派黑狼衛幫你追回妻兒？”
“不必了！”左賢王咬碎後槽牙，“婦人之仁，成不了大事！阿律不舉既然選擇投奔月氏，就不再是我兒子！”
托木哲大笑，拍了拍左賢王的肩膀：“這才是草原的勇士！來人，給左賢王的戰馬換草料——要最好的苜蓿，彆讓金狼神覺得我們苛待盟友。”
平野縣城?周朔站在城牆上，看著阿蘭可敦的車隊消失在西方地平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