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三刻,暮色如墨,仿佛被無形的巨手潑灑在廣袤的草原上,將天地浸染得一片昏暗。
草原的風帶著一絲凜冽,卷起沙蒿的枯枝敗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風暴奏響序曲。
周朔伏在沙蒿叢中,身體緊貼著地麵,歸一劍的鯊皮劍鞘壓斷了幾莖枯黃的草葉,發出細碎的聲響,卻並未引起遠處的注意。
他的眼神如鷹隼般銳利,透過稀疏的草叢,注視著前方白羊部的氈帳。
氈帳次第亮起牛油燈,圓頂帳篷在暮色中形如墳包,燈芯爆火星的劈啪聲裡,混著斷斷續續的馬鞭抽響與女人的抽泣——那是奴隸營方向傳來的。
蔡小虎趴在周朔右側不遠處,橫刀用狼皮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三寸刀鋒,刀鋒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寒光。
少年鼻尖的草屑隨著呼吸輕輕顫動,卻在看見奴隸營木柵欄裡踴動的人影時,瞳孔驟然縮成針尖狀。
那奴隸被鐵鏈拴在木樁上,血沫從咬緊的牙關溢出,眼球因劇痛凸至眼眶邊緣,卻在瞥見漢軍方向時,突然以額骨猛撞木樁,試圖用頭蓋骨碎裂的方式終結折磨。
周朔的拳頭緊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這些奴隸所受的苦難,以後要加倍奉還給這些草原蠻子。
這次襲擊,是以護村隊騎兵營以及火器營為主,草原降兵隻在外圍獵殺逃跑的白羊部落族人,由李子雲帶隊。
這些草原降兵收編時日尚短,需要用一場戰鬥來震懾他們,他們對李子雲還算敬畏懼怕,讓周朔放心將他們交給李子雲指揮。
臨近白羊部落時,周朔親自為小白小青穿上了特製狼甲。
此狼甲是周朔精心按小青小白量身打造,青銅護頸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甲胄縫隙間的灰毛沾著沙蒿枝葉,尋常弓箭刀劍難以傷及。
周朔看著兩道黑影如流動的墨汁貼地逼近哨兵——青白二狼身披特製狼甲,悄無聲息地靠近目標。
“小青小白就位了。”張虎的聲音從左側傳來,打破了周朔的專注。
周朔微微點頭,目光重新聚焦在前方的哨兵身上。
“什麼聲音?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左側哨兵突然直起腰,手按在狼頭刀柄上,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他的皮靴碾碎了一枚乾枯的馬勃菌,棕黃色的孢子雲騰起,在暮色中像一小團妖霧。
“彆他媽疑神疑鬼。”右側哨兵踢了踢腳邊的羊頭骨,不耐煩地說道,“可汗帶走了八成勇士,我們聯軍有一百三十萬勇士,現在誰有那鷹膽來冒犯我們。”
“是哦!可能風吹野草的聲音,我有點……”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一雙泛著幽光的眼睛正在距他三步遠的陰影裡凝視著他。
那是小青,狼牙刺破下唇的模樣像在微笑,狼甲上的尖刺被露水浸濕,卻沒發出半點聲響。
“狼!”左側哨兵的彎刀剛拔出半寸,小白已如離弦之箭撲來。
特製狼甲的發出幽冷的寒光,卻不妨礙小白的敏捷的速度,狼牙穿透喉管。
溫熱的血濺在甲胄上,發出“嗤”的輕響,那是狼甲的牛皮內襯在吸血。
另外一邊小青早已咬斷了另一個哨兵的脖子,那哨兵隻是抽搐幾下就徹底沒了呼吸!
周朔按打了個手勢,護村隊如夜梟展開翅膀,踩著沙蒿的影子向前推進。
歸一劍出鞘的清鳴被風聲吞沒,劍尖挑起一盞牛油燈,火光照亮了他眼中的冷焰。
“掌心雷,預備——”牛大的吼聲響徹草原。這個壯漢雙手各握三枚掌心雷,腰間還掛著一串用皮繩串聯的雷丸,像極了草原薩滿的人骨念珠。
他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潔白中略顯發黃的牙齒,拇指扣動了火折子。
“轟!”第一枚掌心雷在一頂牛皮製成的氈帳中炸開,氣浪掀飛了帳頂的狼頭旗。
周朔看見,正在飲酒的白羊部人被氣浪拋到半空,腰間的金錯刀還沒拔出,就被飛濺的木片刺穿咽喉。
火焰舔舐著羊毛氈帳,將裡麵的哀嚎聲烤得焦糊。
“火繩槍,齊射!”周朔大喝一聲,火器營的火繩槍交替噴出火舌,鉛彈撕裂夜色,將試圖集結的草原兵釘在氈帳上。
元戎弩的破空聲緊隨其後,三棱箭頭穿透兩人的胸膛,把他們釘在拴馬樁上,像兩具供人觀賞的祭品。
“奴隸營!”蔡小虎突然低喝,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
周朔轉頭,看見三名草原兵正在砍殺試圖逃跑的奴隸。
一個孩童的哭聲戛然而止,被砍斷的手臂在空中劃出血線。
周朔的歸一劍已先於念頭出鞘,劍穗上的銀鈴碎成兩半,劍氣劈開一名騎兵的同時,蔡小虎的橫刀已抹過第二名騎兵的腰腹。
“母親!”被救的孩童撲向一具屍體,那女人的手指還保持著試圖護崽的姿勢。
周朔的劍尖抵住第三名騎兵的咽喉,卻在看見對方腰間的嬰兒繈褓時,手腕驟然發力——劍尖從鎖骨下方刺入,避開了心臟。
“留活口!”他大吼,“問出奴隸的關押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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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已經不需要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