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雪片如刀,割得人臉生疼。崔琰勒住戰馬,望著眼前白茫茫一片的雪原,眉頭緊鎖。
大軍開拔不過三日,便遇上了這場十年難遇的暴雪。
"報——"一名斥候踏著及膝的積雪艱難跑來,單膝跪地,呼出的白氣在胡須上結成了冰晶,"啟稟將軍,前方三裡處發現泥濘沼澤,糧車已陷入三輛,動彈不得!"
周朔翻身下了雪影馬,黑靴立刻陷入雪中,發出"咯吱"一聲響。他大步走向隊伍前方,身後親兵急忙跟上。
轉過一道被雪覆蓋的山脊,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頭一沉——十幾輛糧車歪歪斜斜地陷在泥雪混合的窪地裡,數十名士兵正喊著號子試圖推動,車輪卻越陷越深,泥漿已經沒過了半個輪轂。
"主公,這雪下得太急,地表還未完全封凍,底下全是爛泥。"牛大抹了把臉上的雪水,胡須上結滿了冰碴,"照這樣下去,天黑前我們走不出這片窪地。"
周朔環顧四周,士兵們臉上寫滿疲憊。
有人小聲嘀咕:"這鬼天氣,彆說打仗了,能活著到青州就不錯了..."
"閉嘴!擾亂軍心者斬!"牛大厲聲喝道,那士兵立刻噤若寒蟬。
周朔抬手製止牛大,沉聲道:"傳令下去,全軍紮營休整。牛大,隨我來。"
中軍帳內,炭火盆散發著微弱的熱氣。崔琰從懷中取出一卷竹簡,在案幾上緩緩展開。
牛大湊近一看,隻見上麵密密麻麻記錄著各種器械圖樣和文字說明。
"這是...之前主公的方略?"牛大瞪大眼睛。
崔琰點頭,修長的手指輕輕點在一幅繪有奇特車輛的圖樣上:"主公推遲半月出兵,就是為了趕製此物——雪橇。為的就是不時之需,現在用上此物正是時候。"
牛大撓著絡腮胡,疑惑道:"這玩意兒真能行?"
"雪撬在雪上運載比車輪快三倍不止。"周朔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傳令工匠營速速組裝此物,兩個時辰內,要看到第一批成品。"
牛大抱拳:"屬下親自去督辦!"
帳外風雪依舊,工匠營卻已熱火朝天地乾了起來。
張鐵匠指揮著二十餘名工匠,將預先準備好的木板、鐵條和皮革取出。
他對照圖紙,大聲指揮:"把糧車軲轆卸了!底部加裝三尺寬的木橇板,前端翹起!"
士兵們麵麵相覷,一個年輕士兵忍不住問:"張師傅,這玩意兒真能滑?"
"少廢話!主公說能就能!"張鐵匠一錘子砸在木板上,"去個人把熟皮子拿來,包在橇板底下,釘結實了!"
小半個時辰後,第一架雪橇組裝完畢。
五米長的橇身,前端高高翹起,底部包裹著防水皮革,關鍵部位釘著鐵條加固。
十餘名工匠圍著這個奇怪的裝置,有人好奇地用腳踢了踢,雪橇紋絲不動。
"讓開讓開!"牛大擠進人群,拍了拍雪橇,"結實!來幾個人,試試效果!"
十名壯漢上前,將繩索套在肩上,齊聲吆喝:"嘿——喲!"雪橇緩緩移動,卻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拖痕,絲毫沒有滑行的跡象。
"不對啊..."張鐵匠皺眉看著圖紙,"怎麼滑不動啊?"
這時,一個瘦小的身影從人群中鑽出,怯生生地說:"大人,小的...小的可能知道問題在哪。"
眾人回頭,見是個滿臉凍瘡的小兵,身上的棉甲顯得過於寬大。牛大皺眉:"李小五?你一個輜重營的夥夫懂什麼?"
李小五縮了縮脖子,卻還是鼓起勇氣道:"小的家鄉在燕山,每年大雪封山,我都用雪板打獵。這雪橇底下太粗糙,得打磨光滑,最好再塗一層豬油..."
張鐵匠眼睛一亮:"有道理!快,把刨子拿來!"
經過重新打磨和上油,雪橇底部變得光滑如鏡。這次隻用了六個人拖拽,雪橇便順暢地滑了出去,在雪地上留下一道優美的痕跡。
"成了!"牛大拍腿大笑,"李小五,你小子有兩下子!"
李小五不好意思地撓頭:"大人過獎了,就是...就是這拖拽的法子也不對。我都是站在雪板上,用木杖撐地..."
周朔不知何時已站在人群外圍,聞言走上前來:"你會滑雪?"
李小五見是主公,嚇得撲通跪下:"回、回主公,小的會一點..."
"站起來,軍中隻行軍禮,演示給我們看看。"周朔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
工匠們迅速按照李小五的描述改製了一對簡易滑雪板。李小五戰戰兢兢地將皮繩綁在靴子上,拿起兩根木棍,深吸一口氣,向前一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