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府衙，周朔馬不停蹄，直奔城郊新規劃的養殖場。
放眼望去，場地規劃得井井有條。
一排排磚石結構的豬舍分區建立，通風和排水溝渠都已挖好。
雞舍建在另一側，與豬舍保持了相當距離。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片剛插下秧苗不久的水稻田，旁邊搭建起了臨水的鴨柵。
隻等秧苗再長高些，便可實施周朔提出的“稻鴨共作”——讓鴨子下田除草吃蟲，鴨糞還能肥田。
“主公，養殖場前期建設全是按您的圖紙和要求來的，您看還有哪裡需要改進？”負責此地的老兵高連長見到周朔，立刻敬禮，語氣帶著一絲忐忑和期待。
周朔仔細巡視了一圈，點了點頭：“嗯，做得不錯，辛苦你們了。豬舍目前規模還小，先以育種繁殖為主，這事急不得，得一步步來。”
高連長鬆了口氣，連忙道：“主公明鑒！之前北方大旱，人都餓肚子，豬崽更是一崽難求。場裡這幾頭豬，還是其他營的兄弟們進山打獵時，順手抓回來的野豬崽馴化的。”
“養豬先穩步進行。走，去看看孵化室。”周朔更關心這個。
孵化室是一間獨立的小屋，砌著特製的火牆，管道也按照周朔畫的草圖鋪設好了，能較好地保持室內溫度。
周朔檢查了一番，還算滿意。
“讓你們做的兩套小型孵化箱呢？”周朔問道。
“早已備好，主公這邊請！”
兩套木製的水箱孵化器被抬了出來，結構精巧，下麵可以通過添加熱水維持箱內溫度，上麵則鋪著柔軟的乾草。
“好，現在開始，進行第一批人工孵化實驗！一套孵雞蛋，一套孵鴨蛋！”
周朔下令，親自示範如何調節水溫，如何擺放種蛋，並強調了記錄溫度和翻蛋的重要性。
“每一天的溫度、濕度變化，翻蛋次數，都必須詳細記錄！這是積累經驗的關鍵！”
炭火生起，溫水注入，一枚枚精心挑選的種蛋被小心翼翼地放入孵化箱中。
整個過程，周圍的老兵們都看得目不轉睛，眼神裡卻充滿了懷疑——不用母雞，光靠這木箱子加溫水，真能孵出小雞小鴨？
這未免太過匪夷所思！
消息不知怎的就不脛而走。
“天師大人要用木箱子孵小雞”成了代州城的新談資，與之前的“求雨”、“掌心雷”相比，這個“無母孵雛”顯得更加怪誕和不可思議。
市井之間，懷疑和嘲弄的聲音遠遠多過相信。
“周天師莫非是忙糊塗了？這沒有母雞抱窩，蛋怎麼能變成雞？”
“怕是那些奇技淫巧弄多了，真以為自己是神仙了？”
“等著看笑話吧，到時候一箱子臭蛋，看怎麼收場。”
就連日夜守候在孵化爐旁的老兵，雖然嚴格執行著命令，但內心也七上八下，這活兒比守太上老君的丹爐還讓人心焦。
日子一天天過去，記錄本上的數據越寫越滿。
到了第二十一天，小雞該出殼的日子，孵化房裡擠滿了人。
周朔、吳風、高連長，還有那幾個負責看守的老兵，全都屏息凝神，空氣中彌漫著幾乎令人窒息的緊張和懷疑。
時間一點點流逝，孵化箱裡卻毫無動靜。
高連長忍不住小聲嘀咕，聲音發顫：“主公…這…這都到時候了，一點動靜都沒有…彆是…彆是……”他不敢說下去。
周圍一片死寂，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那些懷疑的目光似乎即將得到證實。
然而，就在這極致的寂靜和壓抑中——
“哢…哢嚓……”
一聲細微到幾乎聽不見，卻又清晰無比的脆響，突兀地從孵化箱內傳了出來！
仿佛一聲驚雷炸響在眾人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