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雨時歎了口氣:“一開始我沒想瞞他,想著等他大一點就告訴他。可多大算大呢,他還是個小嬰兒時,我想等他上學再告訴他。後來他上學了,我就想,再等他懂事些,我再告訴他。後來他十幾歲,真的懂事了。我又不敢告訴他了。”
“他叫我陸叔叔叫得那麼親熱,他把我當爸爸一樣依賴,又把我當朋友一樣坦誠,他那麼相信我,那麼喜歡我。我根本不敢告訴他,是我害得他一出生就沒了爸爸和奶奶。”
難怪他之前一直不喜歡張燃在國內久待,也不喜歡張燃跟張家人過多接觸,原來是有這方麵的擔心。
兩人抱了好久好久,久到林薇覺得自己的腰都有些受不住,才鬆開彼此。
“陸老師,我忽然有點想吃那個糖炒山楂,你去給我拿來。”
陸雨時又去冰箱裡拿了糖炒山楂過來,拿了一顆裹著白色糖霜的山楂球遞給她。
林薇沒吃過糖炒山楂,用手拿著,咬了一小口,糖霜甜甜的,粉粉的,入口即化,山楂口感綿實,酸爽開胃。
“好吃嗎?”
“嗯,好吃。你也嘗一個。”
林薇以為他要再從紙袋裡拿一顆,哪知他突然湊過來咬她手裡那一顆沒吃完的,也是一小口。
“口味太重了,你們小姑娘愛吃。”
林薇想起什麼,將那顆山楂球全部丟進嘴裡,準備吃完再問他一些事。
陸雨時見她要吐山楂核,很自然地把自己的手掌伸到她嘴邊,丟掉後,拿濕紙巾擦了擦手,扭頭來正好看見她拿出一個文件袋。
“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林薇從他保險櫃的裡層裡找到的,文件袋裡裝的是陸雨時的遺囑。
遺囑是最近立的,看日期,是在年後起草。
他將名下財產平分為三部分,一部分給張燃,一部分給林薇,還有一部分留給遠在德國嫁人生子,平靜度日的陸可心。
“你年紀輕輕,立什麼遺囑。”
陸雨時一時不知該高興還是該惆悵,他很了解林薇,他既然都把密碼發給她了,還打電話過去,以她的個性來說,應該就不會打開裡麵的保險箱了。
為什麼又打開了呢。
“你……你不是總說我年紀大嗎,我這個年紀很多人都立遺囑了,人生無常,早做打算。”
他起身來,脫下西裝,解開襯衫的紐扣。
林薇心中難免有些難受:“你要是不愛聽,我以後不說你老了。”
“你說什麼我都愛聽。再說你也沒說錯,我是老了。你還在奔三,我已經在奔五了。電視上看著還年輕,不過是燈光和化妝的作用。我每天照鏡子,能不知道自己幾歲嗎?”
林薇默了默,看他依舊挺拔的背影,忽然想到什麼,又有些氣惱,一下從床上站起來,兩根手指捏著已經泛黃的白色睡裙細細的肩帶,懟到他麵前:“你把我睡衣放在你枕頭下乾什麼?”
裙擺懟到他臉上,他臉上不見半分氣惱,反而微微抬眸,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男人把女人的貼身睡衣放在枕頭下,你說乾什麼?”
林薇被他這麼明火執仗地看著,腦子裡出現很多不合時宜的畫麵,羞得一下將睡裙扔在他臉上:“真變態。”
他從臉上將睡裙拿下來,在床邊坐下,依舊是細致地沿著衣服的折痕疊起來,鋪平,放在自己的枕頭下。
“你放心,我沒有對你睡衣做什麼,隻是放在枕頭下睹物思人罷了。”
他笑笑,又故意問她一句:“你以為我做了什麼?”
林薇被他問得臉紅,岔開話題問他:“張燃比賽怎麼樣了?拿冠軍了嗎?”
陸雨時有些意外:“你沒看直播?後麵也沒收到推送消息嗎?”
“這一天淨跟你鬥智鬥勇了,沒顧上看。”
她這般對張燃的比賽結果毫不在意的態度,倒是很合陸雨時的心意。
“他的勁敵都是國外選手,參加這種國內比賽拿冠軍沒太大壓力。再說了,我在台下看著,他敢不拿冠軍。”
林薇看他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驕傲的神采,不免要有些擔心:“那車禍的事情,你就打算一直瞞著張燃嗎?”
陸雨時臉上的笑容慢慢凝固:“找機會,肯定要跟他說的。”
“什麼機會?”
“先等他拿個奧運冠軍回來再說吧。”
“其實你就算跟張燃說,我覺得以他的個性,他也未必會怪你的。”
陸雨時笑了,洞若觀火地看著她:“哪有那麼容易,你都做不到的事情,張燃難道天生就會?”
林薇不說話了。
“小雪,如果你姐姐還好好活著,你會原諒我當年跟你分手嗎?”
“世界上沒有如果。”
“你看,你連敷衍我一下都做不到,為什麼張燃就能做到呢?”
“可是逃避不能解決問題。張燃他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陸雨時無力苦笑:“所以呢,你總有一天也會知道真相,總有一天也會離開我,總有一天你和張燃都會離開我,就像陸可心遺棄我,厭惡我那樣,你們也會遺棄我,厭惡我。”
“我這一生都在被遺棄,都在跟身邊人抱歉,可我確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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