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過去,夜裡難得的風平浪靜。
一輪孤月掛在天際,沒有半顆星星。
空蕩蕩的豪華遊艇在夜色中慢慢離開海岸線,駛向大海,雨已經停了很久,羅鵬站在船尾,斜靠著欄杆,點起一根煙,不動聲色地看著站在船頭的陸雨時。
男人手裡捧著一個金絲楠木的骨灰盒,夜風將他額前頭發高高吹起,露出額頭左側一道不太明顯的疤痕。
疤很細,即使露出額頭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平時演播室裡燈光打得極亮,加上上鏡妝容的遮蓋,根本看不出來。
遊艇在距離海岸線兩百公尺左右的地方停下,遠方城市燈火葳蕤。
他打開骨灰盒,抓了一把骨灰,麵無表情地灑入大海,一把,兩把,抓到第三把時忽然沒了耐性,乾脆將整個骨灰盒直接丟進了大海裡。
砰一聲,金絲楠木的盒子連同沒有灑完的骨灰一起沉入海底,骨灰遇水溶解慢慢擴散,漂浮在大海中,盒子重一些,慢慢下墜。
遊艇駕駛室內負責駕駛的羅鵬看見這一幕,下意識看看四周,若是有人拍下這一幕,隻會坐實陸雨時殺妻傳聞。
好在,四周隻有無聲洶湧的大海。
遊艇上除了陸雨時,羅鵬,再沒有第三個人在場。
陸雨時滿臉寫滿疲憊,低頭時,看見手上還沾著王敏芝的骨灰粉末。
羅鵬在這時走過去,貼心地遞過去一包濕紙巾,陸雨時取出一張,擦了擦手,丟給他。
“新聞部陳部長最近日子不好過啊,我聽說他老婆想跟他離婚很久了,每次他都答應得好好的,可是一到離婚冷靜期最後一天他就故意缺席,屢試不爽,聽說他老婆都快瘋了。這孫子夠缺德啊。”
王敏芝跳樓當天,陸雨時還在電視台準備六點半的新聞直播,是昔日對他有提攜之恩的前輩,如今的新聞部部長陳愈親自帶了一名台裡新來的年輕實習主播,並當眾宣布,陸雨時從當天起停職,等待台裡通知。
陸雨時問為什麼。
陳愈告訴他,王敏芝跳樓了。
他話音未落,警察已經找到了演播廳,陸雨時就這樣離開了自己坐了十五年的新聞主播位置。
……
“還有,海州新聞的收視率已經連續下降超過半個月了,再這麼下去,我看那孫子真要下課了。”羅鵬幸災樂禍。
陸雨時的手機在這時響了,是陳愈打來的,他隻看了一眼,便將手機遞給羅鵬。
羅鵬接過,從善如流地按了接聽鍵:“陳部長,我是羅鵬……哦,我們還在海上,陸老師正在和夫人做最後的告彆。嗯……理解……明天?怕是不太行啊,陸老師現在狀態不太好……明白,我一定替您傳達。”
說罷,掛了電話,將手機還給陸雨時。
“陳部長約您明天中午在陳園吃飯,我幫您推了。先晾他幾天,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陸雨時目光看著大海深處,手指有節奏地在欄杆上敲著,欄杆上還有下午那場雨留下的水滴,他手指碰到水滴,慢慢停下動作,記憶翻湧,漫不經心地問道。
“殯儀館……”
他隻說了三個字,羅鵬秒懂:“那姑娘說沒帶手機。不過知道她在哪兒工作,找人還不是輕輕鬆鬆的。您認識她?”
“很像一位故人。”
羅鵬眸色瞬間好奇起來,他跟了陸雨時兩年,自認機靈,對陸雨時脾氣秉性摸得很準,唯獨關於一件事,他拿捏不好,於是小心翼翼地問:“是……那位?”
陸雨時淡淡掃了他一眼。
隻這一眼,羅鵬便知道他不高興了,做了一個自己把嘴縫上的動作。
接近午夜時,遊艇才返航,回到岸上。
車子駛回郊區的雲山彆墅,進門時,門口保安認出陸雨時的奔馳車,還特意朝他微微頷首。
坐在後座的陸雨時一臉疲憊地闔著雙眼,那支黃薔薇就被他拿在手裡。
“明天下午兩點,帶她來這裡見我。”
陸雨時進門前隻丟了這一句話。
“簡單!”羅鵬隨口應了一句。
車子從雲山彆墅出來,羅鵬把車子停在路邊,又認真回憶了會兒,打開手機搜索關鍵字“惠心大廈跳樓女子”,沒有任何痕跡。
作為傳媒行業從業人員,羅鵬很清楚,這種上過電視台的新聞,如果在網上搜不到任何消息,隻有一個可能,背後有人清理了和該事件有關的一切痕跡。
一般人到這裡可能也就結束了,可羅鵬是記者,而且是海洲電視台的員工,他打個了電話給負責後期製作的同事:“老鬼,還剪片子呢,幫兄弟個忙唄,三年前,陸主播結婚那天好像有一則新聞,惠心大廈有個女老師跳樓,幫我找找那個女老師的照片。”
回了家,他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手機上正好收到同事發來的照片,一同發來的還有一條語音。
“小羅,後期這邊找不到當年的素材了,也是奇了怪了,一般都會有存檔的。”
羅鵬覺得不對勁來,皺起眉頭。
“不過當年的事我有印象,那個女孩之前在海州電視台實習過,我在彆的帶子裡找到了一張她在策劃部的照片,發你了。”
羅鵬點開照片,是大學剛畢業的林薔在綜藝策劃部開會的樣子。
放大照片,照片上的林薔和昨天在殯儀館見到的花店女孩長得一模一樣。
“我去!雙胞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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