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鵬找了林薇一周,杳無音信,連帶著一周都不敢在陸雨時麵前提一個林字。
這天清晨,羅鵬開車送陸雨時出門,天氣很好,坐在後座的陸雨時闔著眸子養精蓄銳,身旁放了一束包得很精美的白色薔薇。
紅燈變綠,倏地哐當一聲。
一輛共享單車忽然從人行道衝出來,幸好羅鵬刹車踩得及時,他把頭伸進去罵了一句:“我艸,怎麼騎車的,趕去投——”
單車翻在地上,騎車的人從地上爬起來,踉蹌著步子將車子扶起來。
羅鵬赫然呆住,頓了頓:“你給我站住!!!就是你,那個那個……小黃車!”
他情緒太激動,腦子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對方的名字。
“林薇,就是你!你給我站住!”
這一個星期他可真是好找啊!!!!
殯儀館附近的花店和咖啡店他都找遍了,隻差沒拿她的照片找黑客幫忙搜各個路口的監控了。
嗬嗬,踏破鐵鞋無覓處!
居然撞他手上了!
羅鵬剛才緊急刹車時,坐在後座的陸雨時因為係了安全帶,身體隻是微微前傾,他第一反應是去看旁邊的那束白色薔薇。
確認花沒有事,心中稍安。
他趕時間,不想在此間糾纏,正想開口讓羅鵬上車走了,忽然聽見林薇兩個字,心尖一顫,淡淡朝窗外掃去。
隔著車窗玻璃,隻見林薇推著一輛共享單車,穿了一身淡藍色的衛衣套裝,頭上戴了一個頭戴式耳機,背著一個學生氣的雙肩包,像是趕著去上課的女大學生,聽見羅鵬喊她停下,有些不情願地停下腳步。
陸雨時靜靜凝視著她的背影,她頭發隨意地綁著,看起來是中長發。
林薔原先也是中長發,後來是陸雨時說喜歡長發,她才一直留著長發,二人分手後,她便將長發剪成了齊肩短發。
林薇近視一百五度,沒有戴眼鏡,直到羅鵬走到她麵前來,才認出他是陸雨時的助理,之前在殯儀館門口幫助過她。
她平靜地點了下頭,就算是打過招呼。
羅鵬卻無法平靜,隻差要跳腳了,這一周他為了找她是什麼辦法都想了,隻差沒掘地三尺,正要發作,忽然想到身後車裡還坐著陸雨時。
忍了。
“你……你過來!我們家陸老師找你。”
林薇知道陸雨時在身後的車子裡,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好似不是很想過去打招呼。
羅鵬更加不解,滿臉寫著:陸雨時能高看你一眼,那是你的福氣。
陸雨時安靜地看著後視鏡中的那個背影,幾秒後,竟是主動下車來。
羅鵬驚了一驚,看林薇的眼神更加煩悶,隻覺得現在的小姑娘不懂事極了。
莫說對方是在海州有一定社會地位,人人見了都要叫一聲陸老師,亦或陸主播的陸雨時。
單說陸雨時比她年長十幾歲,出於最基本的禮貌,她也該主動過來打聲招呼。
她不僅一動不動,見陸雨時主動下車來跟她打招呼,竟然還一臉平靜地站在原地。
太沒有眼力見了!
陸雨時下了車,不疾不徐地走到林薇身邊,神色是寂寂然的,看不出太多的情緒。
他目光不著痕跡地再將那張自己日思夜想的臉仔仔細細掃了一遍,最後定在她臉頰和耳朵連接處的一顆小黑痣。
心裡最後一點點不切實際的希冀也像泡沫般破碎了。
林薇麵色平靜地看著他走近,握著車把手的手卻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
兩人誰也沒開口,仿佛是在比誰更有定力。
羅鵬看看陸雨時,又看看林薇,心中很是不解,這古怪的氛圍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雨時忽然隨和地笑了一笑:“你姐姐叫林薔?”
“是。”
她神色平靜,似乎並不意外林薔這兩個字為什麼會從陸雨時嘴裡說出來。
陸雨時淡道:“你姐姐……是我朋友。”
林薇聽他這麼給他和林薔的關係下定義,主動開口:“抱歉,林薔走了三年,我才來海州,不太清楚她在這邊的人際關係。”
是啊,林薔死了三年了。
三年前,是他主動去警察局確認的遺體,他曾親手掀開過蓋在她屍體上的白布,這朵他嬌養了三年的薔薇花,終究是沒有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