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愈一時呆愣,腦子根本轉不過彎來。
主播台上氣質儒雅,脾性溫和的新聞主播,下了台對什麼都淡淡然的陸雨時。
瘋狗?
陳愈暫時摁下這些疑問,又問:“你把事情搞這麼大,不怕收不了場?”
陸雨時:“我把事情搞這麼大,就是為了等收場。以海州電視台的新聞敏銳度,不出半個小時,海州電視台在各大平台的賬號就會發表聲明,跟你撇清關係,並積極配合相關部門的調查。”
“我預計你晚飯隻能在看守所吃了。”
“至於你還能吃幾頓晚飯,那就要看你的嘴嚴不嚴實了。你知道的太多,張老二張老三肯不肯放過你,我就不清楚了。不過你放心,我沒打算要你的命,我隻是想看你仕途儘毀,妻離子散,家庭分崩離析。”
“僅此而已。”
他語氣淡淡的,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陳愈在聽到仕途儘毀,妻離子散,分崩離析這些字眼時,腦海裡已經閃現出無數張痛苦流淚的臉,他想起了無辜被牽連,事業大好的淩子由,淩子由跟他大學就在一起了,畢業沒多久就跟他結婚,還為他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小橙子。
他的女兒。
想到女兒,他居然很是愧疚,因為他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跟她們娘倆坐在同一個飯桌吃飯,更是連女兒現在上高幾都想不起來了。
他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更不是一個好爸爸。
他又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全世界唯一會無條件疼他愛他的人,母親從不以他如今的成就為榮,每次在電話裡總是催促他常回家看看,她年紀那麼大了,腿腳已經不便,可每次他回家,母親還是會親手做他愛吃的菜。
外人都說他腦子轉得快,新聞主播的路走不通後,很快便改了行政路線,隻有母親對此耿耿於懷。
陳愈播新聞時,母親每天都會定時定點地守在電視機前,她也不大關注陳愈播了什麼新聞,隻是盯著電視上的兒子看,看完新聞再給他打電話。
兒子,你又瘦了,要多吃點。
兒子,你臉色怎麼不太好,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啊。
兒子,你怎麼不播新聞了?你不播新聞了,我上哪兒去看你啊。
兒子,你少喝點酒吧……還是播新聞好啊,每周都能看見你……
……
陳愈淚水決堤,終是泣不成聲。
不知過了多久,樓下傳來越來越靠近的警車鳴笛的聲音。
陳愈被警察從書店帶出來,要上警車時,李昂正好把車停在了書店不遠處,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林薇正要下車,李昂出聲提醒了她,林薇抬起頭,正好看見陳愈被帶上了警車。
周圍還有一些人群圍觀,羅鵬和陳愈的助理也在其中,兩人皆是一副不能相信的樣子。
陳愈的助理這時接了個電話,匆匆開車離開了。
警車離開後,林薇下了車,抬頭看向三樓閣樓的方向時,目光驟然與陸雨時相撞,腳步一頓。
羅鵬剛送彆陳愈的助理,扭頭看見書店門口停著之前那輛黑色大眾。
灰襯衫,那人怎麼又回來了?
車子不遠處,店門口站著一位身形纖細,背影倩麗的白領女子,正一頭霧水之際,看見那人朝著書店走過去。
下過雨,風清氣朗。
陽光也變得如清晨一般和煦。
“林薔?!”
原本站在一樓門口看熱鬨的羊毛卷女店員看見林薇,忽然目光一亮。
林薇回過神來,看向門口朝著自己走來的女店員。
女店員盯著林薇的臉看了好一會兒,驚歎道:“天呐,居然真的長得一模一樣。”
林薇陌生而平靜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