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去一年了,他居然還記得這茬。
“……好吃啊,很甜。”
她心虛得沒有抬頭,因為那個柚子她帶回宿舍給舍友分了吃,舍友們都說很甜,還特意給她留了一塊,她一口也沒吃,放了一夜,第二天就丟進了垃圾桶。
陸雨時看著內視鏡中低著頭的女孩,沒有戳穿她的謊言。
車內再度陷入安靜。
“你不是說畢業後就要離開海州,怎麼突然來電視台實習了?”
短暫的沉默後,他再一次主動開口。
林薔用外套擦著包包外不小心淋上的雨水,擦得很仔細:“電視台實習工資很高,而且經常加班,還有加班費。實習在哪兒不是乾,當然要挑個工資高的。”
陸雨時又問:“你父親呢?”
擦拭的動作忽然停了一下,隨後淡道:“哦,他酒駕出車禍,把自己給作死了。”
語氣很無所謂,仿佛在說一件和自己毫不相乾的事。
陸雨時也沒有過多的意外,隻是嗯了一聲。
很快到了學校門口,林薔跟他說了句謝謝,正要下車去,一隻手遞過來一把黑色的折疊傘。
她沒扭捏,接過傘來,道了聲謝,撐開跑入雨中。
陸雨時坐在車內,大雨打在車窗上發出啪嗒聲。外頭風急雨驟,她背影單薄,傘幾乎要撐不住,跑了幾步進了校園,又回頭來看,那輛車還停在原地。
隔得太遠,兩人都看不見對方的表情。
他目光很複雜,擔心中夾雜著一絲久彆重逢後的喜悅。
林薔不敢耽擱,怕回去晚了,轉身離開,趕在最後五分鐘進了宿舍大門,想給對方報個平安,卻想起來自己沒有他手機號。
車內,陸雨時等了一會兒,看著時間已經過了十點了,掏出手機,在通訊錄裡找到一個叫“楊梅柚子”的人。
當時他托人調查了林薔的一些個人資料,上麵有她的手機號,他順便存起來了,隻是備注沒有寫她的名字。
他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幾秒,最後還是撥了過去。
林薔還未走到宿舍房間門口,手機忽然響起,是一個海州本地陌生的號碼。
陸雨時給她的那把傘還在滴水,水滴落到她鞋子上,又好似是打在她心底,她直覺已經猜到這個電話是誰打來的。
她接了電話:“喂。”
“你進宿舍了嗎?”他問。
林薔愣了一愣。
電話又陷入一陣沉默,溝通好像是很難得一件事。
那頭的男人好似能猜到她心中所想:“你彆緊張,你手機號是我之前從書店那邊要到的,我沒有彆的意思,就是怕你進不去宿舍。”
那頭應了一聲。
他還想說晚安的,又覺得不太合適,似乎有些過於曖昧了,說了隻怕反而要引起她的提防,最後隻說了一句:“早點休息。”
林薔回宿舍,洗了澡,躺在床上卻睡不著,明明實習了一天連軸轉累了個半死,竟然一點睡意都沒有。
陸雨時家在一燈書店附近,顯然不順路,而且她還坐過了站,他怎麼會那麼剛好地出現在那裡呢?難道他一直跟著公交車?
而且,他為什麼要找書店要她的手機號?換句話說,他有她的手機號已經一年了,卻也沒有從來沒有主動聯係過她。若不是這次意外衝鋒,也許兩個人的人生就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太多問題,沒有答案。